晏明修僵硬着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表面上看上去我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实际上所有人都不信任我。皇帝忌惮我,兄长惧怕我,同僚个个心怀鬼胎,呵,明修,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晏明修愣了一下,却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本是书生,奈何朝中无人可用,不得不披上盔甲,来到边缘苦寒之地,并最终在一片又一片的乱军中杀开血路,苦苦支撑。
可皇帝呢,皇帝依旧醉卧美人膝,不闻天下事。甚至还对他颇为忌惮,怀疑他功高盖主。
一年前战死沙场的同僚曾讥讽地说过一句话,明修,陛下最大的心愿,只怕就是我们能死在外头。
他出了一回神,难免从姜弈秋想到了自己。
这个时候,晏明修突然觉得这个敌国的将军,似乎也并没有之前那般讨厌了。
“将军这……不能叫做失败。”他沉默良久,总算说出一句话来。
然而晏明修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应。耳畔倒是传来轻微的鼾声。
姜弈秋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屋内炉火烧得很旺,让姜弈秋的脸稍稍发红。酒液胡乱泼洒在衣服上,甚至能清晰看见身体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征战沙场之人,谁身上没有这样的痕迹呢。就连他自己,身上也有着数道数不清的伤口。
晏明修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竟是主动伸手取过外袍给姜弈秋盖上。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一直到了天明。
姜弈秋次日清晨睁开眼睛,只觉得腰酸背痛,哪哪都不得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