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跟他的朋友开着车,很快就没了身影,蜿蜒而下的道路逐渐变窄消失在视线尽头,地面的热度在不断叠加,而路上树荫稀疏,不足以抵抗炎热。

越知没带手?机,身上很累也很热,荒郊野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但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找了个比较大?的阴凉地躲着。

因为他知道,顾逢很快就会来了。

这?种感觉很熟悉,有点像操纵股盘时?明确知道下一刻会跌停,也有点像小时?候做微积分的题目,写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心中就知道这?道题一定正确。

嗯……但是越知有点记不清小时?候的记忆了,他高烧昏迷过一场,再醒来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使劲去回忆深处探索那几?年发生的事情,越知只觉得像一片白茫茫雪地,捂着朦胧氤氲的雾气,盯着看久了,只会被冰天雪地的苍白刺痛双眼?。

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他的前十?八年都在玻璃房子中度过,父亲仅有的三次电话都有复制保存备份,以方便重复播放,接受谆谆教诲。

除此之外,就是戴着口罩绝不跟他多说一句话的业界顶尖医生。

十?八岁之前,越知全部的生活就是吃不完的药和各种滴滴响的医用设备。

好在他自那次高烧养好之后,父亲便有了新的继承人,越知得以彻底获得自由,得以走出玻璃房子,看见外面的、有很多不同类型的人的世界。

回忆戛然而止,停在最?美好最?有希望的那个时?间点,停在一个来接他的人出现的时?间点。

一把伞撑在了越知头顶,人影挡住日光,拉出一条奇形怪状的、两?相?重叠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

……

此时?牧野在山下,吸了两?根烟,已经冷静下来了。

本着惩罚越知的想法,他干脆关了手?机拒绝接受越知电话,想硬逼他自己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