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叔稚要他忠君,这些年,他一直谨记在心,一直在天熙帝身前挡着刀枪剑戟,他逐渐明白高叔稚为什么要他忠君,高骞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旁人不知,他却清楚,自先帝驾崩后,太后把持朝政,这些年他在太后眼底下不动声色的与太后周旋,与文官武将周旋,为大祁百姓谋利而日夜不眠,为惩治贪官污吏而使用些不光彩的手段,这些事除了李忠义,恐怕只有关津是最清楚的。
高叔稚要他忠的并非高叔烨,也并非高骞,他要他忠的是能带给天下安定的君主,高骞便是那样的人。
裴熠回谒都许久,第一次有人同他说话这么直白,就连裴崇元几次与他分析,也不曾这么直截了当,他不禁有些诧异,庄先生说关津性急直率,当真是了解他。
裴熠看了关津有些急切的神色,不慌不忙的说:“打算?”
“我是说太后和皇上。”关津解释道:“我不访直说了,你军权在手,皇上和太后,势必要有偏差。你到底怎么想的?”
裴熠见关津神色是真的带着焦灼,笑起来,说:“那若是顺从了太后呢?你又打算会怎么办?”裴熠忽然想起他方才说的话,随口问:“是杀了我保全你的忠,还是放了我成全父亲与你的义?”
关津没料到自己满腹的疑问尚未解决,裴熠却抛出了个难题来为难他,“我”关津坐在桌前,他皱着眉说:“我自是不会杀你,但”他犹豫了片刻,坚定的说:“也不会让你动皇上。”
裴熠抬眸朝他笑了笑:“所以说忠义两难全,自古就是如此。”
他见关津面色越来越难看,才敛起笑意,正色道:“但你放心,我确实是借太后懿旨回京办一件事。”
关津忙问:“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冒着这么大的险回来?”
裴熠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这件事没有皇上办不成,所以你放心好了,至于太后”裴熠看了他一眼,说:“月夕宴上若太后赐婚的是我非成安王,结果也会一样。”
关津先是一愣,继而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可明白了,反而更加不解,“我知你回来定不简单,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明白了,我好帮你”
关津脱口而出,裴熠的视线一直牢牢的看着他,有点迷惘,好像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可关津说话的音量并不低沉,他说完便面容沉静的等待着裴熠的回应,没有察觉自己所言有任何不妥。
这是他从禹州回到谒都以来,第一个连原因都还不知道就说帮他的人,而这个人所说的话,裴熠丝毫不怀疑,因为他是曾令戍西人闻风丧胆的飞虎军,父亲倚重的将士。
这种震撼持续了半晌,寂静须臾之后,裴熠才说:“帮我?你连我要做什么都还不知,就说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