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曹旌此次来巡查,圣旨写的清楚,户部协同定安侯,可即便只是协同,他也不敢怠慢,昨夜到了柳州之后连夜起草了一份章程,今早天没亮就起来了。
裴熠见他身旁那两人面带惧色,又见曹旌面色不佳,当下便说:“曹大人身体有恙,不急于这一时。”
曹旌只当他是客套,不敢真的休息,只说:“冬日严寒,百姓生计当先,下官不敢怠慢。”
他将那份备好的赈灾一应物品的清单交给裴熠,跟着他入了驿馆临时理出来的一间书房,屋内虽然还是冷,却要比院里要好得多。
想到一路而来,途中所见衣不蔽体的灾民,甚至还见过活活冻死的人,曹旌便没敢说话,他拢了拢领口,将账目一一说给裴熠听。又建议解决了眼前的困境之后,后续如何控制暴乱的流民问题。
曹旌早些年跟着母亲搬迁,曾在穷乡山野里住过,对于疾苦,他比裴熠体会的要更早,也是因此际会,科考之时在殿试上,他的策论脱颖而出,被天熙帝看中,可惜后来他没能一展雄才,如今意外的被委以重任,能想出这些和当时的经历不无关系。
“据户部往年税收表来看,柳州当不至于此。”曹旌佯装对于韩显贪污一事并不知晓,只是就事论事翻开账本,递给裴熠。
“曹大人这般走马上任当是无人能出其右,韩显没这个本事。”他一语双关,是赏识也是讽刺,揶揄的曹旌当下面红耳赤,他任户部尚书是捆了自己姑父得来的,这是在朝野上下都传开了,他是个读书人,裴熠这样说,他自然脸上挂不住。
见曹旌掩面又咳起来,裴熠笑了一下,暗暗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你方才说的方法,可以一试,此事本侯自会禀报皇上,眼下先要解决温饱,粮银物资一到,立刻着人宣贴告示,若人手不足,你只管问韩显要。”
曹旌得了定安侯这话,便知道此事在柳州办起来要容易多了,接下来几日几乎是忙的不见人影,大多数事都亲力亲为,在赈灾一事上,不仅条条例例写的清楚,还出了不少主意补救民生复苏,减轻此次重灾后朝廷留在柳州百姓心中的印象,办的确是叫裴熠找不出差错来。
除此之外,每日夜里他还会着人将当天所耗粮银和当天发生要事一并着人一一上书呈给裴熠。
除了几个而已闹事的被关了起来,其余灾银和物资都进了灾民手里,曹旌又着人将受灾没地方住的流民聚在一起,让韩显拨了官府的差役帮忙盖了些临时住所。短短几日,无家可归的流民便有了栖身之所。
深夜肃静,晴了几日这天夜里又开始飘起了雪,修竹打马上前,“想不到曹大人有这等本身,让韩显也有哑巴吃黄连的时候。”
前天傍晚,韩显在自己府上设宴,宴请曹旌和裴熠二人,说是两位大人连日忙碌,为了柳州城的百姓,他这个地方官理当替百姓感沐他们解柳州之困,他言辞恳切,倒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低,岂料曹旌仗着圣旨在手,非但没有在宴席上给韩显好脸色,还当着裴熠的面公然敲了韩显一千两白银用以赈灾。
“他是个聪明人。”踏云的铁蹄踩在薄雪上,留下一串月牙印,裴熠在风雪中打马前进:“韩显的金银山,他早摸得一清二楚,那点银子不过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