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他顾及这君臣之礼,回道,“臣无碍。”
尽管裴熠说自己无碍,但天熙帝愁色不减分毫,他说:“都是奔着要你命去的,怎会无碍。”
天熙帝没松手,裴熠也不便提醒,只由他拽着,“他们哪里是要你的命,分明是冲着朕来的,你放心,就算你不追究,朕也绝不会放任。”
裴熠说:“臣感谢皇上厚爱。”
天熙帝这才稍稍松弛,说:“从前你不在谒都,无论是流寇土匪还是万千铁骑你都未尝败绩,你是我大祁的福将,朕总以为你不会有事。”
裴熠说:“臣如今不也没事。”
天熙帝一愣,他想起小时候裴熠经常进宫,那时他总是远远的看着,也很羡慕能和侍卫玩闹捉弄下人的裴熠。
有一回裴熠从御膳房拿了桂花糕,碰巧遇上去听先生讲书的高骞,他见高骞长得白净可爱,便把手里的桂花糕分给了高骞一半,那是天熙帝第一次在宫里被人送吃的。
高骞从小就聪明,从那时起,太后就留意到他,对他的饮食起居格外格外在意,从不允许他有任何一点逾矩,可就只有那一回他伸手接了。这样的事在裴熠的幼时记忆里数不胜数,他转身就忘了,但对高骞而言就只有这一回,后来先太子薨逝,再后来先帝也离世,他坐上了皇位,得知裴熠因身份受制不得不离京他曾私下里求过太后。
太后没有责备他,而是同他讲起民间的农夫和蛇的故事,他身在皇宫没有人同他说过,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太后当时说这番话的用意。
他从未憎恶过这个兄弟,但也谈不上信任。
可人非是草木,只要心中能念起一点他人的好,那些曾经没来由的猜忌和怀疑都成了愧疚的种子。
天熙帝叹息一声,说:“眼下年关将至,这些事要在年节前办了,不能再拖。”
裴熠说:“曹大人心细,在柳州赈灾时,韩显露出不少马脚,但查案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曹大人也不敢越俎代庖,只事后将这些事告诉了臣。皇上要是信得过臣,臣愿意去详查此案。”
“你的伤还未痊愈,柳州又不比谒都”天熙帝面露难色,声声不离裴熠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