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霍闲意识到这碗药和之前喝的有些不一样就被忽然抽出来的手揽住了,他猝不及防的跌进一个熟悉的怀里,霍闲有些不知所措,好半晌才问他:“出事了?”
“萧琼安被人下了毒。”裴熠忽然有些无奈,他下巴搁在霍闲肩上,手也紧紧搂着霍闲的腰不松开,就在他耳边说:“没多少日子了。”
霍闲本以为裴熠是因此想到了虎骨印,便安慰他说:“有些人活着本就不只是为了活着,提着一口气在人间行走,只因为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萧公子便是这样的人”
我也一样——后面这句话在霍闲心里转了一圈,到了嘴边又被那药味堵了回去。
人在年轻的时候大多不会想象死亡,即便是想到了,也无法真切的感受,可一旦身边有人在生命被宣告时日无多,那种害怕和恐惧会清晰地占据在他们心里,就像霍闲刚开始得知自己中毒的那种恐惧,而一旦接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索取了,索取求生之路,那一碗接一碗被他灌下去的苦药,一次又一次被扎的像个刺球儿,他一直没有细究过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有那么一刻,他也会忽然生出忍受皮肉之痛的活着也没那么苦。
只要睁开眼,就像今晨这样,能听见熟悉的声音,看见这个人那些深夜折磨过他的病痛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裴熠进书房的时候韩通已经等了一盏茶的时辰了,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起身,垂首道:“侯爷。”
话音刚落在余光里瞥见裴熠身边还站了个人,他微微一愣,要说的话也一并卡在了喉咙里。
韩通虽不常见霍闲,却听过他的“盛名”,原本对霍闲这种纨绔韩通是不拿正眼看的,但除夕那夜他在定安侯府见过这位以“浑”出名的雁南世子,那一回亲眼见了,似乎和他听到的那个人有些出入。
“不在军中,不必拘礼。”裴熠边说便往里走:“坐下说。”
千机营复杂,裴熠虽接了桑奇的提督一职,能用的人却并不多,那些领份闲差的世家子弟有些拳脚的必然自傲,而那些真正募兵留下来的,比起他这总督,与韩通这样吃住都在一起的副将更为亲厚,韩通说的话往往更得人心。
是以,裴熠便一早就让人查了一翻韩通的背景。
虽然韩通是下属,离了军营裴熠更像待朋友那般待他,起初韩通还不适应,但见裴熠公私分明并非只对他一人,时间一长竟也习惯了。
韩通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霍闲身上,一来他也是好奇,裴熠既然让他道定安侯府必然是有私事在军中不方便说,既然是私事为何霍闲也在,二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哪怕是站在定安侯身边,也毫不逊色,霍闲洞察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眸,视线与他撞了个正着,从容淡定的一笑,说:“韩副将不认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