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燕毫无征兆的倒地,周遭都是慌张的神色,他从天熙帝手里接过霍燕燕将人带到了内殿,所有侍女丫鬟都在门口,太医说贵妃娘娘吃的太多了,毒已渗入心脉,无法通过催吐解毒,太医匆匆忙忙去开药。
霍燕燕的身上已经满是虚汗,却还是用力的握着霍闲的手,她似乎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夜,不顾太医叮嘱的切勿多动,凑近霍闲,不知哪来的力气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物件,对霍闲说:“阿闲,你要做的事凭借一人之力实难办到,这是我外祖留给下的,你去江南找一个叫萍水阁的地方,他们认得此物,会帮你的”
霍燕燕全身上下几乎都已经软了,连喘息都是虚的,好像所说一句话,随时就会说不出下一句,她外祖家是武学,在雁南颇有盛名,比起霍闲母子,她和母亲在雁南王宫没受过欺负,因此不知原来切肤之痛是有真实感受的,她觉得似乎有千万条虫子顺着她的经脉在钻,稍微吃一点力就牵扯的生疼。
霍闲还未从这惊愕中彻底回过神来,接过霍燕燕手里的物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霍燕燕的手和小时候白瑾颤抖的将他搂进怀里的那双手是一样。
这种久违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而是让他后怕起来,他记得白瑾那双手就是从自己身上突然落下去的,此后便再也没有动过,他一把握住霍燕燕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输送一些给霍燕燕,然而那双手就像是浸了冰,怎么也捂不热。
“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甜食,为什么要吃?”什么变了口味,什么想借此在后妃面前向天子邀宠,这些话霍闲根本不信。
霍燕燕有气无力的与他对视,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断断续续的说:“瞒不过你”
“你喜欢他”霍闲不可思议道:“可他是皇帝,是天子。”
“他也是人。”霍燕燕咳了一声,说:“你若将来有了喜欢的人就能明白我。”
天熙帝九岁登基,在权臣和太后之间盘桓数年,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的肱骨之臣一个一个离开,天熙帝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将愈发飘摇的江山一点一点拽拽回来,不敢行将踏错一步,没有人明白一个九岁孩子的决心,就连曾在先帝病榻前发誓会全力辅佐新帝直至他能亲政的老臣也相继而去,这条先帝匆忙之中铺的帝王之路注定要靠自己走出来。
这一切天熙帝不曾与任何人说起,这世上谁都可以叫苦叫累,唯有帝王不能,可就算天熙帝从未说起,她却还是明白,和她从小在雁南王宫所见到的父亲这样的王不同,她懂得天熙帝的胸襟和抱负,更见过半夜醒来天熙帝披着单衣在灯下批阅奏折的背影。
她并不确定那碗点心里头是否掺了毒,只是她知道,无论后宫的哪个妃嫔有孕,于天熙帝而言都有性命之忧,这皇宫如铜墙铁壁一般被守护着,却总也挡不住那些阴谋诡计,她当然明白无论发生什么,她的孩子都一定会“平安”降世。
她已经替他悄悄试过数次,然而真的替他中了毒,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她并没有太多害怕。
她不伟大,也并非是为了天下人,天下人如何她管不了,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她不是为了大祁的天子,她只是想尽力救一救她所爱之人。
“阿闲”霍燕燕颤抖的手碰上霍闲的脸,她用最后一口气对霍闲说:“往后阿姐不能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