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昔川君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我一激灵,一松手,小金人便被我儿抢了回去。
“啊,我儿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看昔川君那眼神分明是在说,通报一声小金人还能找回来吗。
“啊,母后就是见这小金人着实精致,便拿回来把玩几日。”
“刚好郁轩在忘川阁,母后若是喜欢,我这就让他过来,您把喜欢的样式说与他,回头让他置办一个。”
“啊,不用,不用麻烦。轩儿才定了婚事,可要有的忙呢,怎好在这个时候麻烦人家。没事,母后要是想玩儿,去阁中找你便是。”看着昔川君越发疑惑的神情,我赶紧把话拉扯回来,“啊,其实,也没那么好玩儿,新鲜劲儿过了,过了。”
“母后若无事,孩儿还有要事和郁轩商议,就先行告退了。”昔川君转身要走。
我又追问一句,“哎,等等,那个,郁轩对赐婚的事什么态度?”
“他不是当面跟母后说过了吗?”
“当着我的面儿他自然不好回绝,你私下里没问问他究竟怎么想的?要是不同意,我这个做姑母的也不能强人所——”
“他倒是没说不同意,秦洛虞虽年长他三岁,但二人早在通文殿便已熟识,寺中就学时——”
“行了,不用说了。”
我实在不想听到什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故事,便打断了昔川君,“愿意就好,那婚事就赶在岁节之前抓紧时间办了吧。”
我心里像喝了醋一样,酸溜溜的,这时候才能理解为何冥君找到寂乐时那般小心眼儿,搞了一堆阴谋。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当真不好受。虽然,我和郁轩也不过几面之缘,可他也是答应过要跟我回山上的,如今我流落人间,没人管没人疼也就算了,就连他也要变成别人的人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昔川君刚刚走到门口,我又喊住他,“澈儿,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没有。”
我多想只听到后面一个字呀。
“母后您近日思虑过重,别想太多,晚些时候我让司医过来再给您瞧瞧。”
“去吧。”
摆着手送走我儿,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认罪书也写了,冥君也该看到了,但他们却无动于衷。
看来,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沉浸在自卑且痛苦的情绪中,也只能借酒消愁了……
“缠儿,拿酒来!”
……
那个时候,任性的我不知道冥君受过什么,承受着什么,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想象着自己的委屈,我更不知道为了寻我冥君舍了己身,若没有昔川解救,此后永世我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他。
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个傻孩子,不在乎拥有更不懂得珍惜。
……
前情。
在锦城休整了七日,昔川让郁晚空安排芙蓉庄的织娘,给冥君用金丝锦线织了一个金身。
十一月二十六,二人抵京。
这时节的忘川阁,院中梅树已经含苞。
小金冥君从大王子怀里爬了出来,看见即将绽放的梅树,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伤。
悦梁山上的娑罗红梅已有两百多年未曾开过,这人间的花朵虽不似山上那般硕大艳丽,却也能宽解冥君的思梅之情。
扭着小小金身,冥君三下两步跳到一根枝桠上,转转圈,跺跺脚,满院的梅花便在刹那间哗然绽放。
“好看吗?”小金冥君用力过猛,消耗过重,飘飘悠悠从树上荡了下来。
大美人吓得立刻抽剑接住小鬼精,剑锋所过之处,斩落一处花叶,零零雨下。
借着斩灵剑的力量,冥君方能站稳脚跟,摇摇摆摆顺着剑身一路跑回。
“都这样了,还乱用术法。”昔川这轻轻责问的语气听起来总是比正常言语还添了几分情趣。
“好不好看?”
“再好看也敌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