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把呈卷被余念附体行刺的事一一告之,郁轩听得敛容屏气,眉头紧皱,仿佛在调用自己冷沦放的记忆思考着我说的一切,以及那置在小金人里的灵念为何在关键时刻失了通传效用。
我在车马颠簸中赏着他凝起的眉眼,心道,这个凡间的人儿,除了聪明些,诡诈些,自负了些,其他一切还是颇得神心嘛。
“郁轩,你说冥君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反复问了不下十遍。
“你就那么怕他不要你呀。”
“我从小没见过亲爹亲娘,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冥君,说来也怪,你们凡人都怕他惧他,我却见他就是傻笑。也正因如此,冥君才把我留在身边,当亲儿一样看待,学不会术法那是我自己不争气,又不是他不肯教我。现在想想,我也真是没用,跟着冥君两百多年,还不如人家昔川君跟了两个月。”想着说着,心中更觉伤感。
郁轩便问,“若真是不要你了,你想怎么办?”
“我,我就不活了。”
嗨,自己真是在王后身上呆得久了,能蹦出来的话竟然像极了人间爱哭爱闹的泼妇。一想到这么沉重的话题,我便忍不住大哭起来。
“冥君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冥君不要你,我要你。”
“你骗人,你马上就要成婚了,你都有秦姑娘了,你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就剩下欢期一个孤家寡神,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心血来潮,加上这几日备受惊吓,我又哭得晕了过去,自己的元灵跟王后的胎身还真是不大融洽。
……
怎么回的荣欣宫不知道,郁晚空何时离开也不知道。只听得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终于把又醉又晕的我从沉睡中吵醒。
“把你出窍的法咒正念一遍,反念一遍,再跳念一遍,便可把对方元灵从胎身里拉出来。”
这是冥君又在传教咒法,看来我真是太想冥君了,连平常最讨厌的法术也会跑到梦里来。
“可,万一拽出来的不是欢期,是母后怎么办?”
这是昔川君的声音,沉稳持重,却在冥君面前总会多一丝温情。
“就算是你母后有什么好怕的,见了本君还不是吓破胆,不敢言语。放心,我挡在前面,让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本君。”
嗯?不对,这好像不是梦,而是那两个整天粘在一起的家伙此时此刻就站在我床头,商量着要把我的元灵从王后身体里拉扯出来。
哈!终于被他们发现了,终于有台阶下了。
我恍然惊醒,一时兴奋,诈尸一般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
“你们两个别争执了,本宫就是欢期!”
这一嗓子不要紧,倒吓得正在施法的昔川君向后退步,我的元灵被他提出胎身,伴随而来的便是冥君无情又狠狠的一大巴掌。
“小兔崽子,果然是你!”
冥君拎起我的耳朵便是一阵数落。
“哪里不好玩儿,跑到个老女人身上去!”
“昔川君,他骂你娘!”我转头向大王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还敢犟嘴,本君找你都快找疯了!”
“冥君,疼!”
“本君不疼,臭小子,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真没想到,才脱离了诸多仇家,却栽到了死神手中。冥君啊冥君,亏得我做梦都在想你,想回到你身边。
“人都找到了,你还要把他打走不成。”
昔川说着,便迎了上来,我找准时机,摆脱冥君的神爪,刺溜一下钻到大美人身后,躲了起来。
冥君却还不依不饶,围着昔川对我穷追猛打。
“你看你看,就说你像人间的母老虎,还总不承认。”
“母老虎是什么?”
“就是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