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木头匣子

因为这个牌位,他也从未见过。

谢珩年纪小,上边还有兄长宠爱,小时候很是淘气,经常被罚跪祠堂。罚跪甚是无趣,他便抬着头背家谱。这祠堂里的牌位他都曾背过,却从来没见过这个牌位。

“谢家……谢清婉。”谢珩念出声来,他的记忆里族中也并没有这个人。谢家是近十几年崛起的,整个谢家人都不算多,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怎么?是有什么不对的吗?”楚凝心虚地问,他怕把重要的东西给弄坏了。

“没事。只是这个牌位我不曾见过罢了。”谢珩把牌位放到贡桌上,心中不知道思索着什么。他想了想,又到贡桌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族谱。

这份族谱是谢家最全的一份。大梁的大多数家谱都只记乾君不记坤君,而这一份是家族所有成员都会记录的。谢清婉明显是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大概率是普通女子或者坤君。

他虽然接管谢家,不过却基本没怎么看过族谱,毕竟人口不多,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前面翻了一遍都看不到,就在谢珩以为这份家谱上也没有谢清婉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在他父亲的名字旁边看到了谢清婉的名字。

谢清婉……竟然是他父亲的嫡亲妹妹。可他却完全不知道。显然其中必有蹊跷,不知道是否与他有关。

“是不是我……”楚凝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毕竟摔的是牌位。他不过是个利益交换得来的,怕是谢珩会心有芥蒂。

“楚楚不必挂心,不是你的问题。”谢珩把族谱放下,抬头望着楚凝担忧的面容,心下觉得有几分可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楚凝的脸颊。“让知翡带你去我的房里,我去母亲那里一趟。”

“那我先回去吧。”楚凝能过来对于他自己来说就已经是很出格的行为,既然谢珩有事,他就不该再多逗留。

“啧……”谢珩佯装生气,“不许你回去。既然夫人想我了,怎么能让夫人轻易离开,自然是要同我亲热一番才能走。”

“!”楚凝双目瞪圆,“祠堂里总是胡说什么!”

正巧这时候知翡已经到了,他敲了敲门,得了谢珩的允许才进来。见到楚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

“知翡,派人把里边的东西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再带夫人去我房里歇息。”谢珩吩咐道。

楚凝扯了扯谢珩的衣袖,示意自己想回家,却被谢珩故意忽视过去。

“是。”知翡应答下来,伸手请楚凝先走。

谢珩被这拉扯衣袖的亲昵感取悦到,拍了拍楚凝的手让他赶紧过去。楚凝没办法,只好跟着知翡过去。

祠堂里很快来了几个谢珩院里的人过来收拾,贡桌被很快收拾干净,和之前的模样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致。

谢珩让下人们离开,他自己掀开贡桌上的桌布,发现了祭台下边的玄机。祭台下边竟然有一处暗格,恐怕是刚刚楚楚不小心碰到了,所以牌位倒了摔了出来。

他低头凝视着牌位,心里莫名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绪,然后把牌位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在这样逼仄的小空间里摆放着,牌位都需要东躲西藏,恐怕平生也没有什么坦途可言,更多的是不为人知的的离奇曲折。

谢珩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打败自己内心的求知欲,转身向谢家主母的院子走去。

这个时辰谢家主母还没睡,刚由大儿媳伺候着用过晚膳,此时正坐在卧房里喝茶消食。谢珩到的时候大儿媳正在读书讨婆母欢心。

谢珩进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大嫂,突然想起若是楚凝进了谢家门,若是也像其他妇人一样讨母亲欢心,那就只能耍耍枪了。

怕不是要把这群闺阁小女子们吓到。

“母亲安好。”谢珩一边想着一边向谢夫人行礼问安。

“你过来了。”谢夫人似乎并没有惊讶,她抬抬手示意大儿媳退下。

大儿媳是在家娇养的少女,不通政治,只会管家算账讨婆母欢心。她自知在这种方面帮不上忙,便老老实实的退下。

“母亲,儿子擅自做主了。”谢珩低头道。

“罢了,本也没想让你跪这么久,只是警告你罢了,想来你自己也清楚。”谢夫人坐得端正了些。“你幼时虽调皮些,却也是机敏有主意的。这一次你却失了分寸。”

“是,是儿臣的错。”谢珩低声承认道。

“你现如今是谢家的主事人,做事要顾及谢家全家。这一次你提前把端亲王的把柄拿出来,难保他会为难谢家。就算咱们不怕,你这样做也是打草惊蛇。”谢夫人冷哼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满,“别以为我在深宅大院里不知道,定然是你那位小情人求你的。你那小情人我动不得,那你便遭点罪吧。不过既然跪也跪了,你用过晚膳便回去睡吧。”

“多谢母亲体恤,儿子自然任母亲责罚。”谢珩恭敬地行礼认错,“只是儿子在祠堂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贡桌,发现一个谢家的牌位藏在暗格里,儿子却不知道是谁,故来向母亲打听一下。”

说完这些,谢珩微微抬眼打量着谢夫人,似乎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谢夫人表情纹丝未动,只有眼神迷茫了一瞬。她张了张口,似乎在考虑怎么解释,紧接着眼神落在谢珩身上,轻声道:“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谢珩没动,继续打量着观察着。

“清婉是你父亲的嫡亲妹妹,自幼德才兼备,温柔美丽。十六七岁的时候出去游玩遭了羞辱,所以自尽而亡。你父亲疼惜妹子,只是死的不光彩,所以藏在暗格里,暗中供奉罢了。”谢夫人目光散漫,语气波澜不惊,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谢珩若有所思,这才行礼道:“原来如此。既然母亲已经解惑,儿子自然没有疑问。天色已晚,儿子便不打扰母亲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