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水下,玉足踩着光滑的鹅卵石,脚尖垫着,走得摇摇晃晃。

故意一扭,便是一声惊呼起。

石面光滑,脚尖真的滑得一跐溜,水中像是有轻微的咔嚓声。

她真的崴脚了。

水面的身体朝前倾倒,张开的双手似要攀住什么似的,踉跄两步,扑入对面下意识倾身而来的美人怀里。

“唔!”

柔软之处,撞得有些疼,言韫然低吟一声,圈在这妖精般女人细腰上的手,朝外推了推。

她知道,这妖精就是故意为之,恼自己伸手接住她,就应该啊,让她摔水里去,好好洗洗满脑子的胡乱事。

“疼!”

颜羽姬也没挣扎,就嘟着水润润的唇瓣,泫然欲泣地望着她,眼里飘起雾气,模样无辜又可怜。

“大师姐,我真崴脚了!”

嗓音软软的,纤眉也微微蹙起,像是在极力忍耐,可又真的很疼的样子,单脚立在水中,人摇晃着像是随时会倒。

“真的疼?”

言韫然瞧到玉面溢汗,不似作假,前进一步将人扶住,颜羽姬埋头在她脖颈,轻轻嗯了声,搂着细软的腰肢由她带到石阶上坐下。

半蹲在水中的言韫然,抬着她的腿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红肿的地方。

“嘶啊!”

那气音的低呼,本是该让人心疼的,却莫名地撩人,像是故意为之在低喘。

言韫然抬眸瞥她,收到泪珠儿晃动画面,长睫一颤,就滚落下来,眼尾晕开薄红,像是捏了一瓣桃花,取了汁液染去,宛若水墨晕开。

淡然收回视线,灵力包裹细细的脚踝,像是给脚踝裹了一层冰,冰冰凉凉的。

“踝关节韧带损伤,未撕脱骨折。”

颜羽姬心想:没骨折就好,不然亏大

脚踝的位置,在感觉冰冰凉的同时,还有另外一股能量,像是在修复韧带损伤,有点酥酥麻麻地疼,挺轻微的,就是痒得想伸手挠几爪子。

“早上起来,即可行动自如。”

言韫然说到这里,故意按了按伤处,耳听不老实人的痛呼。

“没事瞎作,伤着自己了吧!”

颜羽姬想反驳,但脚在人家手中,还是乖一点好,免得又被按,那是真的疼。便低垂着头,双手交叉横在膝盖上,托着焉哒哒的脑袋,独自抹泪痕。

这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点缓冲过程都没有,看得言韫然直摇头。

觉得演技是个奇怪的技能,骗人骗得情真意切。

要洗澡澡的颜羽姬,现在是腿脚不便的伤残人士,什么不轨的心思都没了,潦草地缩到凉水里,荡去肌肤上的汗液,便不动了,示意言韫然将她抱上去。

凉飕飕的水洗澡,一点儿激情的氛围都没有,毫无情调。

言韫然将她移到石阶上,转身时,整个水池漫起浓雾,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吃不到,又看不到,还差点折一条腿进去,这让颜羽姬郁闷极了。

原本是想“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结果一样没对上,后面的“芙蓉帐暖度春宵”就更别想。

灵力烘干湿哒哒贴身的衣衫,清清爽爽地靠着池壁,脚踩石阶,侧耳倾听哗啦啦的水声。

阖着眼,喝着茅台小酒,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的是些现代琐碎日常。

言韫然沐浴完毕,散去浓雾,踏着池水走来,仙气飘飘地落在石阶上,雪白无瑕的裙摆,扫过颜羽姬曲起的膝盖。

回身弯腰,朝仰头看来的人伸出手。

“起来!”

颜羽姬盯着她的手看了又看,琢磨着回去给她修剪那微微凸起的指甲,一点儿都不能凸起,要圆圆润润的。

同样纤细如玉的手,搭在一起,不轻不重地握住,触感是温温凉凉的丝滑,带着溪水的低温,这要是夏日,定然很舒服。

就着她的力道起身,搂着纤腰,单腿立着一蹦一跳,朝言韫然的卧房蹦跶过去。

这地方来的一回生二回熟,睡她的床,就跟睡自己的床一样。

解了腰带、外衣、外裙,着白色里衣里裤躺平,侧头看向站在床边不动的人。

“还不睡吗?”

言韫然的床,被褥雪白。

此刻,就只瞧得见乌黑秀发散开的妖精,不穿红衣的她,格外纯洁,干净得像是雪精灵。

若是眼里的热切能淡些,就会更纯些。

颜羽姬侧身斜躺,手背支撑着脑袋,朝她勾勾手。

“放心,今晚只是借宿,不吃人。”

相信她吗?

也就言韫然自己知晓。

沉默了一会儿,宽衣解带躺下,双手交叠在腹部,姿势规整,像是一条不会弯曲的直线段。

若仔细看,她清瘦的身体,有着些许僵硬。

和人同塌而眠,到底是不适应,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心思不纯的人。

颜羽姬挥袖,灭了灯火,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须臾,双眸才视线,借着微弱的月光,可隐约瞧清对方的轮廓。

“言韫然!”

颜羽姬又开始连名带姓地叫她,嗓音也怪怪的,带着些嘶哑,还来不及应声,腰间骤然多了一只手,身子也忽地被卷到温软的怀里,闻着蔷薇般的香气。

夜的幽冷,花的醉香,让人失神又贪恋。

一声惊呼低低撩开夜风,钻到了颜羽姬的耳内,她轻轻地发出低笑,伸头卷住耳垂,用力地吮吸。

“痛!”

言韫然没挣扎,只是轻轻地表达自己的感觉。她自己很清楚,留下这人在床上,和入吸人精气的妖精窝区别不大。

她是不讨厌的,她可以试着去接受,试着去适应,试着如何喜欢一个人。

对方是身旁的这个颜羽姬,她是可以的。

若真的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她希望这个人是颜羽姬,若二人心意相通,便结同生共死结。

择一人赴余生,悲欢流转亦不离。

颜羽姬放柔了动作,撑起半边身子,瞧身体紧绷着颤栗的人,有些舍不得只顾自己快活。

“乖,放轻松,我又不吃人!”

颜羽姬垂首,脸颊蹭蹭滑嫩嫩的脸颊,柔柔软软的姿态,亲昵地带着几分讨好,听着她口鼻之间错乱的呼吸,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比她听过的所有曲子都好听。

衣料薄薄地一层,什么变化都能互相感受得一清二楚,这人的身体是没法放松了,正克制地抿唇,偶来微张轻轻呼吸。

颜羽姬叹息一声,唇瓣落在她的额头,心口灼烫又发软。

“亲爱的师姐大人,你说你喜欢我。”

本是想说爱的,可这个字的分量太沉重,颜羽姬本能地不想碰触。

揪着床单的言韫然没应声,长睫垂下,遮去眼底情绪。

得不到回复,颜羽姬不开心,唇瓣滑下,咬了咬鼻尖尖。

“告诉我,我想知道,明明白白地知道。”

其实,颜羽姬知道的,可就是要她亲口说。

言韫然鸦羽般的长睫颤抖,下巴微点,回应得含蓄。

她已经做到这般,容她放肆,又何须再问。

颜羽姬不满足此动作,想听声音。放过鼻尖,落入微启的唇,攫取她所有的呼吸,品尝细腻温软,触感之好,舍不得放开半点。

“我想听你的声音,亲口说喜欢我,好不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嗯?”

“唔哈!”

言韫然头脑昏昏的,只觉得思绪四散,无法聚拢,胸腔随着呼吸起伏,睁开眼睛,瞧着固执而热情的女人。

只觉得自己是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终究会湮没在浩瀚的海洋,融为一体。

抬手,抚着她的眉眼,轻语宛若呢喃,似含有叹息。

“我喜欢你!”

颜羽姬开心了,动作轻柔地厮磨。

“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没有逼你,不许反悔。”

“嗯,在你还是你之前,不反悔。”

言韫然勾勒着她的面容,看她也不是看她,透过皮囊看灵魂,这让颜羽姬醋意大发,敲开牙关,霸道地席卷所有琼浆玉露,勾着躲闪无力的舌尖缠绵。

听水声缠绵,呢喃有声。

言韫然承受不住汹涌而来的感觉,起了挣扎,头无力地摇晃,竟是不会换气。

颜羽姬抬头细细观察,爱死了她脆弱又可怜的模样,将人紧紧地抱住,像是要揉进骨子里去。

克制地喘,像是缺水的鱼儿。

颜羽姬看得眼神似要冒火,正欲低头时,被那轻颤的玉指抵住,只见她微微摇头,轻喘平复后,尽量找回正常的语调。

“给我些时间,好吗?”

这个时候,让已欲/火焚身的人停下,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颜羽姬非常非常不愿意,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唤,可她总不能做禽兽吧。

翻身侧躺,将人揽进怀里扣紧,不做禽兽,就只能禽兽不如,可怜兮兮地憋着。

“我们明天就结婚吧,不,今晚就成亲。”

正想安抚她的言韫然:“”

忆起这人被赶去外门前说过的话,怀疑这人这般色急,只是馋她炉鼎的身子,只为精进修为。

翻个身,背对。

“你是不是,因为我体质的原因?”

这淡淡的一问,让颜羽姬的□□如潮而退,贴着她的后背低语。

“我想要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比我还好看,聪明又正经,符合我想象的完美情人,与一日千里的体质无关。”

言韫然的怀疑没散,心身的热气也消散,渐渐冷了。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又丑又笨,不符合你的想象,是不是就该一脚踢了。”

这个问题,颜羽姬其实已经回答过一次,沉默了一会儿,也问着。

“如果,我有一天变成四五百多斤的大胖子,肉是一圈又一圈堆着,头发稀疏油腻,走路都没法走,现有的门框都容不下身躯,痴傻如智障,尿失禁等等,你还会喜欢我吗?”

言韫然揪着枕头,纤眉深深蹙起。

“你这是诡辩。”

颜羽姬轻叹一声,亲亲耳廓。

“我期待爱情,但不会相信天长地久,这世间万物,都有保质期。”

言韫然:“所以,你是打定主意,有一天会离开。”

颜羽姬:“生活中平凡细微的一件小事,都会加速激情的褪去。例如,每餐用完,没有漱嘴;睡觉时,打呼噜;对待一件事时,出现思想差异;下班回家抱着手机,另一方要做家务像保姆;又或者,柴米油盐酱醋的精打细算,挣扎着看不到希望等等。”

言韫然松开揪着枕头的手,缓缓阖上双眸。身后的这个人,是现实的,是里智的,是风如雨,抓不住握不紧。

她茫然无措,只觉得浑身有些冷。

她也清楚明白,这人说的没错,只是清醒得有些残忍,戳破感情中的粉色气泡,露出存于未来的支离破碎。

“言韫然,对于你,我是认真的。”

颜羽姬不松不紧地抱着她,就像给予的感情一样,会热情地让人窒息陷入迷醉,也会冷漠地松手,任由你离去,不会挽留。

“太晚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