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检测

不禁让人联想到踏着斜阳在这片精心打理的小花园中散步的,又是怎样的一对爱侣。

老爷子正相看一盆兰草,余光便看见飞梭停在门口。

管家主动说:“钟老,夫人回来了。”

“说什么夫人!测都还没测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像话。”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但那番姿态只是暂时的,飞梭上的人来到近前,他反倒自己把音量降了下去。

来人正是白见俞。

见院子里有人,他迟疑了一瞬,还是主动道:“钟老。”

老爷子高高挑起眉毛,“你叫我什么?没听见!”

“我……”白见俞意外地卡了壳,虽然老爷子看上去并不是太好相处,但意外的,他感觉对方态度不坏。他还从未与这等别扭的长辈相处过,试探着说:“……钟爷爷?”

“唉,”老爷子这才满意地接下了这个称呼,接着又转向一旁的兰草,“长势不错。”

“您过奖了,就是我的一点小兴趣。”白见俞立刻顺着他的话介绍,“找了园艺学院的朋友帮忙,用两年时间育种,从棚子里亲自挑的。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但也需要花心思,每天避开正午的强光照、收集雨水、定期松土……”

他这话说的不假,不过此前上述工作都是在他自己的宿舍里完成的,这几天兰草被连花带盆挪到这里,萎靡了不少时候。

幸好——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叶片,兰草已经从挪动里恢复过来,青翠动人。

老爷子听着他说的话,一边满意地点头。白见俞暗忖应该过了会面这关,正巧忙完的医疗人员快步赶来,老爷子大手一挥:“你先去。”

要提取出血液里残存的信息素,需要的血量不少。抽血结束后,白见俞的神色有些萎靡。

等待的过程则更为漫长,白见俞顺势回到二楼歇下,底下的人来来往往,被一扇门关在外面。

他有些头晕,于是靠坐在书桌前,阖目休息。

取血时他感受到一些并不是特别善意的注视。目光斜睨着他,间或夹杂着隐秘角落里的私语窃窃:怎么会是他……

对于早有心理准备的他而言不算什么,多了却终究有点厌烦。就像苍蝇蚊虫,挥不去,赶不走,一直在耳边嗡嗡。

老爷子久居高位,可能无法察觉,但这些人里,必然有旁支试探的手。

房门咔哒一声响动,白见俞闻声抬眸,钟皑闪身进来,又反手带上门。

他个头很高,却又刻意将帽檐压低,反而显出一派心虚作态。

“老头怎样?难为你了吗?”他一关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出于伪装的考虑,他得暂时和随行的安保人员一同行动,完全不知道院子里他和老爷子谈了什么。

“一些植物的习性,没什么。”白见俞随口道,想到那盆兰草,说:“老爷子挺爱花的。”

钟皑耸肩:“确实,他就爱折腾这些。”

吐槽老爷子时他的话格外多,拉开一旁的椅子继续说:“你知道吗,我家里好几条退役的军犬,一个两个就喜欢啃花,怎么管都管不住,满篱笆的迎春能给你一晚上薅秃了。他自己领的狗自己受,只能在卧室里摆几盆盆栽。”

白见俞以手托腮,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说:“他好像以为花园是我栽的。”

事实上,那一院子的花都是钟皑的亲手布置,属于白见俞的只有那一盆兰草。

“你又不是不会养,没事。”钟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还是别让他知道了,到时候又要我当苦力,我种也就是图个乐,找园丁帮忙管的。倒是没想到你也感兴趣。”

话没说完,门就被敲了敲,门外的人说:“夫人,结果出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白见俞心下清楚了结果。

下到一楼,老爷子也站在客厅里,虽然早已退休,却依然身姿笔挺,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