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侧脸对着叶秋,眼角的余光能瞥见他一半渡在柔软的月光里,而另一半,刚好把右手掩在暗处不让他看见。
叶秋仰起脸看他,手中擎着的一盏风雨灯在风中忽闪忽闪,却牢牢地并未熄灭。秦冉垂下的衣摆也被山风掀起,风把人脸上的那点酒意都吹散了。
秦冉看到叶秋的目光扫过来便知道下一句会是什么,他左手缠绕了几圈酒绳子,右手指节敲了敲垂在半空酒壶,声音合着郎当的叩响道:“是药酒,喝点酒驱驱寒。”
指甲盖大小的紫铜花瓣从高冠的枝头飘落,风又带着淡紫色的小花扫过秦冉的鬓角,在落到草木葳蕤的地面之前,叶秋已经翻上指头,从从容容落在他旁边坐下。
对叶秋这耳力目力极好的修道之人,夜色再深再暗都不碍事,于是他擎着的风雨灯便有耐人寻味的含义来。一点寻人灯火在夜色中把人心都透亮了。
而没有人的持握,风雨灯在叶秋手里变成了一张掌心大小的薄薄的纸灯笼。秦冉看着他把灯笼收进袖里,叠灯笼的手指骨节分明,一点儿也不像做饭捣药的。
他意识又有些飘回陇头梅林,许久方找回自己的声音:“燕琛今早走了,他还问过你怎么不在。”现在叶秋行动自如,看来这禁闭算是关到头了。
秦冉又道:“就在天道宗的山门。我记得当年我下山归家,你送过我。”
照例,离别和重逢都要好好的觥筹交错,整夜话别。他却不是,天不亮的时候他已经出了天道宗大门。入眼的是一条寂寞的下山路,可当他回头叶秋就在十米开外一侧的梨树下不声不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了几时。
他谁也没有辞别,所以看见叶秋时的惊讶不言而喻。惊讶过后心中淌过暖意,他并不过去,只是隔着一层晨光熹微向叶秋招招手:“小叶秋,我走了,你若是下山,一定来京州找我玩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