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折腾半宿果然累过头了,秦冉触枕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沉沉陷入昏睡——叶秋这才轻手轻脚下床,若非装睡糊弄,还不知要扯皮到什么时候——怕秦冉的身子骨熬不住,硬来又怕拂了他面子。

秦冉不听劝,做什么都我行我素不顾己,实在难伺候。

回身看某位作妖的顾头不顾尾,于是又拉下他的被子露出脸。

蒙久被子的秦冉脸都汗湿了,是毒发作身体阵痛出现的冷汗,也有毒撩拨血脉蒸发的热汗,冷汗热汗混杂,猖狂地溜进松散敞开的衣领深处,被苍白突出的锁骨锁成浅浅的积水坑洼。

上半身热得像要冒烟,下半身双腿却在寒风里招摇,果真是冰火两重天。

秦冉眉头紧皱,显然在梦里也饱受苦痛。

毒发的日夜他一般无法入睡,勉强入睡也会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就被惊醒。在长平候府时瞒着旁人,怕他们看出端倪又要折腾不休,秦冉大爷要么像望夫石坐到天亮,要么忍着痛楚处理琐事转移视线,精神高度紧张好几次几近崩溃。

像今日这样深深不醒,也是托了叶秋的福。叶秋这个人让他松懈心神,心神一懈人自然放松戒备,加上叶秋身上的沉香气息助他安眠养神,万分疲劳下居然倒头睡过去了。

虽不安稳,却总算睡过去了。

豆光投下的光影已经暗淡,叶秋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掌心逼出真灵,然后双手裹住秦冉麻木僵硬的双腿,真灵温暖柔和,直到秦冉的双腿回暖起来他才罢手,拉过被子牢牢裹住。

叶秋又擦了秦冉脸上、颈项流淌的汗水,擦到敞开衣领的锁骨处时叶秋停下手错开目光,私密处,他不便擅自动手——尽管秦冉毫不知情。

秦冉手指剑割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叶秋将他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等该做的不该做通通都做好后,夜色已经将尽。

次日早晨两个人照面,谁也没提昨夜的尴尬事情,秦冉装作若无其事,叶秋有心隐瞒,两个人同时心照不宣。这件事便有意无意被二人揭过了。

在寿春城的一条官道上,一驾马车渐渐驶向旁边的小道。

小道旁是连绵不绝齐膝高的蓬蒿,一直延伸到长长的路的尽头,低洼的凹地铺展一片绿野,再远了便是黛色的远山。辽阔的天地将马车拉的小小的,路上留下一路车辙驶过的印轧。

碰到小道上绿草淹没的石子时马车停了下来。车辕上的黑衣男子拎着马鞭跳下马车,站在马头旁拿着地图照着周围的山岭比对了一番,确定方向无误,又收好地图走到车帘的位置,左手半掀帘子,对车厢里的人轻声道:“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