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斜雨有灵性般洋洋洒洒落了一阵,仿佛被铃声逼退似的霎时间就收了回去,应景一样衬托古怪的氛围。
黑暗中的李琳琅被侯爷抵退了几步,约莫知道自己捂得紧了,转为挡在秦冉身前,右手摸上后背水心剑的剑首,目光落在漆黑的前方,语气颇为古怪道:“好像是灯笼。”
黑天瞎地、荒山野岭哪来的灯笼。
“看清楚了吗,灯笼后面是不是应该有个人。”
“没人——”约莫还不够恐怖,李琳琅慢吞吞添了一句,“挂在半空中的灯笼……”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对面是凶神恶煞牛头马面似的。骇人。
“什么色的,红的绿的还是黄的?挂的多高,多大的一只灯笼,长眼睛嘴巴了,能吃人么?”
秦冉说完长长出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咳嗽一声——他一受凉就容易咳嗽,幸好咳的不厉害,总归死不了。
现在他目力所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等眼睛适应黑暗果然看到了挂在半空的灯笼,不是一盏,是很多。
罩在他们天空的黑雾适时散去了,像老天爷开的玩笑似的,滚雪球一样翻滚来,又排山倒海般急退而去,不一会天空清明澄澈一片,只在他们四周留了薄薄的稀释过后的白雾。
所有荒诞无稽的诡秘无处遁形,到底水落石出来了。看着明晃晃的巴掌大的小灯笼停在几丈开外,秦冉克制地抽了抽唇角,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灯笼。他问:“吓人么?”
李琳琅默默闭嘴不言。
约莫浓雾遮掩时看不清晰,到了近处什么灯笼、哒哒声、铜铃声都真相大白,原来是行经此地的车队。阵仗还不小,大概十七八辆的样子。
巴掌大的灯笼正挂在车厢前招摇撞骗,准备再吓死个人哩。
秦冉他坐的位置其实非常尴尬,这车队约莫是从另一条道上来的,碰巧华表碎裂一地碎石挡了车队的去路,拉着车厢的马和载在货物的牛车要绕过去,非得他纡尊降贵挪一挪窝不可。
识趣的人见到这种堵车又堵路的场面,大多会起身让开,等了好一会儿,坐在打头马车前的汉子见秦冉稳稳当当坐着不动,大概没见过这种死皮赖脸赖在石头上不走的,下车走过来准备好一番劝说。
秦冉正和李琳琅闹着呢。这位爷死活不让李琳琅抱他挪位置,李琳琅拗不过侯爷,见汉子下车找过来了,朝侯爷摊了摊手:怎么收拾?
秦冉默默地看着大汉近在咫尺,这汉子正是寿春客栈和他有过交谈的黑衣汉子,这车队约莫就是他跟随老当家的那一支。秦冉朝李琳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