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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唤来车夫,“出关了吗?”

车夫道:“还有两天路程。”

我沉默,原来还没出关。

再过了会儿,我看见路边的界碑,上书椗洲二字。

椗洲,我记起母妃曾和我讲过,椗洲之民最是质朴勤劳,福元三年,也就是我祖爷爷当朝时,全国大修官道。白面混着鸡蛋石子康成的路,工匠们抬着石碾子一遍又一遍,重复千百次把路压得齐整。路修到椗洲时,椗洲人举全洲之力襄助路转使,出人,出财,出力。

历时十五年整全国官道建成,成为连接全国路上交通的血管,而椗洲百姓对官道之爱惜胜过自家性命,若遇负重过重的商队上路,百姓们便自发结成人墙拦截,号称不卸车架不放行。

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我放下帘子,心情有些低落。

亓官微接过我手里的冰片,宽慰道:“殿下不必如此,当年宋贼割据南方诸城,椗洲军民奋起反抗,与宋贼交战数年,官道也是那时打坏的。”

亓官微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当时的皇帝正是青阳途,百姓正浴血,他却割让南方七郡,许宋氏世袭王爵,称为镇南王,椗洲百姓大部分南迁,还有些如也林中燕雀振翅无踪了。

“待我登基,定要重修官道,”我说。

亓官微笑着应我,“那我便跟在殿下身后,挑担子,轧马路,何事都做得。”

我觉得,能遇见亓官微大概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深藏心中说出来引人发笑的痴念终于有了能倾诉的人,亓官微不会拿我取笑,他亦认为我的愿景有实现的可能,并且愿意为此和我一道付出心血与努力。

以前为何和他针锋相对?我真是蠢透了。

我想起之前被颠簸打断的话,于是说道:“不是赐姓,他家原姓季。”这个他指纪荨。我觉得很奇怪,亓官微居然不知道纪荨原姓季?

亓官微说:“殿下不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