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不对,它的名字不是幽,不是团玉,也不是什么圣灵。”
“它的名字,叫做‘夭’。”
“名字可是很重要的。”
在这个名字被说出口的瞬间,黑暗深处有无形的力量开始膨胀了起来。
“呜——”
更加低沉欣悦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带着无可抗衡的力量波动席卷了整个空间。
玻璃后面有什么靠了过来……
更加黑暗、更加不详的巨大的身躯从夏油杰的身后一闪而逝。
“你没有收服它?”夏油杰没有轻举妄动,他捂着腹部的手完全被血染红,暗色的血滴滴答答顺着衣摆在地上积累了一小滩浅浅的血泊。
“它还是个小宝宝呢。”羂索揣着手笑道,“你应该试过?咒灵操使总不能收服咒胎。”
是的,他想要。
羂索想要,夏油杰也想要。
但夏油杰目前也就是想想了,还是眼前的目标比较重要。
被看穿了目的,夏油杰也并没有心虚的表现,他抬起一直崩住伤口的手,大量的咒力在他手中汇聚,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一拳敲在玻璃上。
集中了咒力的拳头力量极大,只要一击,能扛得住巨大水压的强化玻璃从他手掌落点起,崩裂了。
“砰!”
“哗啦啦啦——”
透明的玻璃碎片以夏油杰为中心破碎,万千晶片像崩落的雪花般飞散。
就像山巅崩落、河水倒倾,大量的水从破损的玻璃后重重向两人所在的位置砸下!
“呜——”
在水流的最深处,有什么比黑暗更深的东西飞了起来。
羂索和夏油杰两人像是事先早有准备,在玻璃破碎的瞬间同时起飞,夏油杰单手挂在咒灵身上,从羂索眼前一闪而过。
看样子是想跑。
羂索怎么可能让他跑?!
黑色巨蛇从半空中突兀出现,配合刚刚的日式人偶一起向夏油杰攻去,两三个回合之后,夏油杰被重重甩进了水里。
“咳咳,咳。”
此时水已经通过损毁的铁门开始往外面涌去,但宽广的室内仍旧有一米多高的积水,水流汹涌,几乎看不清水底有什么。
此时夏油杰整个人被甩进水里,水流拍在他腰部,整个人看上去晃晃悠悠地站不稳当,湿透的衣服混杂着血,黑发全都湿透,带着脏兮兮的水珠贴在脸上……
这张脸可能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看上去还挺新奇。
至少羂索感觉还挺新奇。
他安适地站在大蛇头上,略略比水面高处一指,整个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夏油杰,脸上带着享受的笑容:“久别重逢,你走什么?”
是该享受的,毕竟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夏油杰才是。
而他这个小偷却将对方逼得落魄至此。
“咳咳、我没有要走、咳……”夏油杰原本整齐盘在脑后的发丝全都散开,他右手捂着嘴唇,从指缝中滴滴答答往外滴血。
夏油杰细长的眉眼湿水后简直黑的惊心动魄,那双深色的眸子在额发的缝隙中注视着羂索。
同样注视着羂索身后那个被血肉填满的玻璃箱子。
差不多了吧?月下未来。
他想。
一直刻意压制着秽土转生的自愈趋势还是挺费劲的。
虽然并不是刻意为之,但事后他独自复盘才发现,真人、宿傩、羂索的咒灵储存、甚至是放出五条悟这个举动本身,月下未来这几个月来好像一直在做一件事——削弱羂索。
甚至今天也是同样如此。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降低警惕呢?
战斗的时候?面对强敌的时候?极度危险的时候?
不不不。
是胜券在握的时候。
他们的计划同样简单:由夏油杰出面,削弱羂索的警惕心,将他引到合适的位置。
剩下的,就交给月下未来。
/
透过一层薄薄的玻璃,透过一层肮脏的血肉,月下未来站在羂索身后。
绚烂的色彩在他眼中绽放着璀璨的光华。
怎样都好,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鬼。哪怕接下来要在这里丢失性命、坠入死亡,哪怕任务失败、再也见不到那些思念的面孔……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怎样都好。
压上他的生命、人生、未来、一切的一切……
月下未来低垂眼睫,无声地举起了手里的刀。
这次一定要。
——杀死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