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睡觉和锦衣卫聊天,越长溪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很久,但第四天夜里,她猛地惊醒,发现卫良坐在床尾,眉目沉静。听见她的动静,他转头,低声道,“公主,臣接您回去。”
在东厂时,卫良夜里也不睡,大多数时间都像这样,坐在她床尾,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灯,或看书、或批奏折,越长溪已经很习惯。
她立即清醒,肯定道,“申帝醒了。”
申帝不醒,谁都不敢自作主张,放她离开。
“嗯,陛下刚醒。”卫良单膝跪地,替她穿好鞋子,“魏太医妙手回春,终于配出药方,清理陛下体内的毒。陛下中毒半月有余,与您无关。”
魏太医的功劳不由分说,但是,在解毒之外,卫良肯定付出无数努力。
这些天一直没人审问她,就是最好的证明。越长溪能想到,他一直顶着皇后怎样的压力,才能保她一直安稳无忧。
所以,她就勉强原谅他这些天一直避而不见吧……越长溪轻轻碰下卫良的眼尾,笑道,“好,我们回宫。”
出去时,暖轿已经备好,越长溪打着哈欠挥手,“不用了,永和宫太远,就在东厂睡吧。”
她的表情太坦然,说完就走向东厂深处,反而是卫良,蓦地怔住,眼里闪过挣扎晦暗,许久无法沉寂。
牢房也在东厂范围内,所以距离卫良的房间很近,不到一炷香时间,越长溪已经推开门。大门打开,春风吹进房间,桌上的纸簌簌掉下来,她走了两步弯腰去捡,看见纸上的内容时,默默停住。
这些纸不是奏疏,而是她小时候的画。
全是山水画,笔锋稚嫩,因为握不住笔,线条抖动。越长溪若有所感,很快往下翻,最下面一副,是她五岁时画的太液池,无数莲花竞相开放,正中间那一朵,也是她画的最认真的一朵,如今无数人看见过。
——那朵莲花,正是红莲居士的标志,也是她所有春.宫的扉页。
皇族的笔墨很少留下,以免有人冒充,卫良却能在短短四天内,找到这个……
越长溪似笑非笑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瞳孔。
卫良单膝跪在她前面,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无力与掌控两种情绪反复交织,仿佛走在钢丝上,前后左右尽是深渊,而她握着唯一的绳索。
“您……是他么?”他哑声问道。
越长溪眨眨眼,闷笑出声。她抬手勾起卫良的下巴,灼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不答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卫良,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越长溪捧着他的脸,距离他的唇只有一丝距离,“想好了再回答,我的答案就在这里,你的答案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结尾修了一点,如果没看懂,可以重新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