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炘炘家那种情况,世伯世母也不会同意你解除缘契,你再怎么挣扎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还不如相信上天的安排,试着去接受她。”
“一提到她,你的话就特别多。”寒涟将折成小方块的书信夹在了水桌上兀然浮现的两片鲤形石板之间,而后便站起理了理身上的漆黑公服,侧身朝屋外走去,“你以为我以前没有做过尝试?尝试的结果就是我跟她不仅性格不合,连坚守的信念也截然不同。差异大到了这种程度,就算硬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水桌上装着寿宴请帖的贝壳状小盘跟随着寒涟的步伐飞出了鲸溪亭,冬净湖正感到有一些无措,但一瞥到桌上剩下的那两片鲤形石板上刻着的“汍”字,她又像突然得到助力一般,铆足了劲追赶上前。
玄英国的御兽文鳐不仅可以上天入海,还是灵地游得最快的巨鱼。
寒涟今日不打算出宫就没有唤来文鳐代步,但其他人想要追上拥有一半凫水之力,御兽血契还结在左脚脚踝位置的寒涟也并非一件易事。
身为凫水使的冬净湖是实力仅次于寒涟的第四代玄英灵士,但她拼尽全力仍然被寒涟甩开了半程。
此时太过拼命待会又不得不缺席晚朝,权衡之下,她忽然减速调整起了呼吸,随后冲着前方的身影奋力大喊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的性格都能变,信念又为何不能变?你难道就能说你小时候相信的那些事情到现在也全都是正确的?”
如同被冬净湖的话语击中一般,前方那道即将远去的身影骤然停下了行进的脚步。
“……我不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寒涟用着冬净湖无法听见的声量自言自语道,“正因为不能,我才更不想看到那个会让我产生自我怀疑的祸根。”
炎炘每次来玄英宫找寒涟都是直接从空中落地硬闯而入,但每次离开玄英宫时却又喜欢摆出一副自己乃是受邀而来的姿态大摇大摆地走出宫门,活像要气一气拿她没辙的缁龟卫一般。
虽然这次她依旧没有见到寒涟,但东西都送出去了不说,还难得听到了寒涟的声音,只觉这一趟来得非常的值,乘着重睛升至石阙望台位置时,她还心情大好地鼓励了纪回风两句。
“姓纪的,别灰心!再努力十年,你也有机会胜过现在的我,只不过那时候的我肯定比现在更厉害,哈哈哈哈——”
“头儿,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炎炘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内城沉寂的夜空中,刺得宫门石阙上的一众缁龟卫都攥紧了拳,但以他们的身份又不能直接与炎炘对峙,只能按捺着怒火等待着炎炘飞离,再凑到纪回风周围鸣不平。
“字面上的意思。”
出人意料的是,这种在其他人听来都觉得有几分挑衅的话语却并没有挑动纪回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