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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序同尘 壶粥 1305 字 2022-10-02

火焰晃荡,带出了零星火花,也带动了炎炘纷飞的思绪,她不禁收手抚摸起了自己右耳上的那枚耳铛。

有人沐浴会卸下全身饰品,但炎炘仗着自己不怎么发炎的体质,即便下水、就寝也从不取下她右耳戴着的那枚墨玉制的漆黑耳铛,因为那是她前些年厚着脸皮从寒涟那硬讨来的诞辰贺礼。

由于同为国位继承人又互为契侣,无论自身的意愿如何,寒涟每年都必须得给炎炘以及炎炘的父兄各送上至少一份贺礼来维持炎寒两家乃至朱明玄英两国世代和平友好的关系。

炎炘自不必说,如果条件允许,她恨不得每日都给寒涟送一份小礼,但寒涟大多情况下都只会在炎炘庆祝诞辰之时补上她不得不送的那一份例行贺礼,送出来的也多是一些由专人制作或挑选的成品——精美华贵,却非炎炘所愿。

从认识寒涟到现在,炎炘已经收到了九份以寒涟名义送出的诞辰贺礼,其余八份一看就不是出自寒涟本人之手的贺礼都被炎炘留在了焚雀堡的家中,但唯有她右耳上戴着的这枚耳铛,自她得手之后便再也没有离身。

为了搭配方便施展灵力的单袖服饰,朱明灵士之中佩戴单边饰品的人并不在少数,但炎炘却知道她右耳上的耳铛其实本是一对,只不过她强行讨来这一枚之后就不知寒涟把另一枚耳铛丢到哪去了。

这枚耳铛虽是炎炘打着自己诞辰的旗号又仗着有两家长辈在场撑腰才从不甘不愿的寒涟身上强行讨来的,但她第一次收到寒涟送出的礼物却没借任何旗号,全然出自寒涟的真心。

炎炘第一次来凯歌奏时,还不是一名身份尊贵又受万人敬仰的国主。

她只是一个出身名门,拥有最好的资源,但即便浪费了这些优厚的先天条件也不会被双亲斥责的无能的幸运儿。

虽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炎炘并非不清楚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相反,在还没有领略过现实残酷的孩提时代,她就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观察别人对自己的喜恶。

在六岁之前,除了自己的双亲和少许与双亲交好的长辈,炎炘就无法从他人身上感受到太多的善意。

听说她来自炎家,他人便总爱用评判的目光向她无形施压,她每一岁应该是什么样子,每一岁应该成长到什么程度,似乎自她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定论,这定论还与她本人的意见无关。

但既然他人都不关心她自身的感受,那她无法回应他人的期待到底又有什么错,本质不都是一样在冷眼旁观吗?

于她而言,怯懦是一块完美的遮羞布。

任何不想做的事情,任何不想面对的人,她都可以借这一块遮羞布去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