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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伊甸 任池 1716 字 2022-10-02

天罚之剑自古以来是用于处刑的祭坛,它造型如同一把刺入地心的长剑,无数条克制法力的铁链绑住囚徒,任何人都插翅难逃。梁辰被扯掉了面具,白袍染了尘埃,金发因淋着雨而结成一股一股,散乱地贴着脸,即使这样他依旧是美丽的,所有祝司都是美丽的。纤细的睫毛,金色的眼瞳,秀长干净的眉眼,深凹的锁骨这一切又都由苍白的肤色衬着,让他像一张白纸似的在风中飘着。

自孩提时代,他便长久的思量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神?什么是命运?老祝司告诉他神不是高高供奉在神坛上的雕塑,而是被众生践踏在泥潭里的白色花朵。至于命运,没有人告诉他那是什么。

号角吹响,处刑开始。一把长长的镰刀被升降装置吊起来,悬挂在他的头顶。梁辰轻蔑地笑了,他觉得行刑也不过如此,便轻轻地哼起歌,任雨水浇湿全身。如果那时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害怕,他会胸有成竹地告诉你:“有人会带我走的。”一如他做出的所有预言那样笃定。

十二名体格粗壮的汉子拉住镰刀,“嘿咻嘿咻”地喊着口号,终于走到了既定位置,镰刀也升到了天罚之剑的最高处,像一轮弯月,现在,只要萨斯宾二世一声令下,昔日荣光无限的祝司梁师衡刹那间就会身首分离。

大帝抬起手,但他好像犹豫了,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这时,两支队伍分别从东、西而来,一支白色、一支黑色,在金甲中浩浩荡荡地撕开两道裂缝。东面,银鸽骑士杜纯风率领白色军团,他们来自遥远的东陆,长提跋涉只为了在最后关头救下梁师衡;而西方,黑色队伍,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连杜纯风都分不清那是敌是友。

只见猩红的旗帜在风中交缠,森森然长|矛林立,黑色骑兵排成马蹄阵冲入一片金甲,千军万马朝后退避。率领黑骑的男子身负一把长|枪,枪体由黑晶制成,剔透地流淌着寒光,尖峰在最顶凝为一点,尖得仿佛能够刺破苍穹,锋芒之处顶着一星光亮。

黑白两队在天罚之剑底下相汇,银鸽旗帜与猩红色旗帜正面相迎,杜纯风拉紧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叫。对面的领军者放慢马速,但没有停下,杜纯风注意到那根本不是一支正统军队,而是由蛮人拼凑起来的队伍,他们甚至没有铠甲,武器也全是从别处缴获的战利品,但具有一种特别的威慑力。

“我是苍星。”黑色军团的领军者与他擦身而过,手里抓着一块牌子。他有一双深深的黑色眼眸,容貌如他的长|枪一样俊挑,人们无法准确形容他的气势,只觉得像鹰的翅膀遮住了天宇,一切都在他面前黯然无光。

杜纯风不认识他,却认识那块牌子,他也有一块,那是梁师衡留给亲信们的信物。他们处于同一立场,都是为了解救祝司而来。

“跟在我身后!”苍星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甩缰绳,马儿便飞快地奔驰起来,黑骑兵发出呜呼叫喊,像一股黑色旋风跟随男人冲向刑场。

杜纯风楞住了,他第一次被人命令,东陆护国使、赫赫有名的银鸽骑士被一个来自北境荒原的蛮人命令,更何况他们之前素不相识。杜纯风犹豫片刻,还是挥手道:“前进!”带领骑士们追上蛮人的脚步,黑色与白色的队伍交织在一起,逐渐拧成一股。

“杀——!”

身披金甲的皇家雍军潮水般朝他们扑来,刀与刀相碰,盾与盾相抵,而苍星骑着他的黑马一骑绝尘地冲出重围,仅一个人,提着一杆枪,已经杀到了刑场中央,萨斯宾二世注视着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起身下令道:“斩!”

镰刀从高处落下,杜纯风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近乎抓不住手中的刀。“不要——!”他大喊,眼看着镰刀无法挽回地砸向梁师衡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