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不归欣慰地笑了下,生平第一次尝到当师尊的快乐。
少年人的愚勇,大多时候似莽撞,其实却是赤忱单纯的胆量,这份胆量让他这个徒儿可爱了很多。
“玉无缺,这里错了。”鹤不归用肘子拐了拐身侧的人,嘟哝着,“从前教过你的,怎么老画错——”
身侧之人没应声,倒是被这一拐子拐得身子一歪,脑袋垂落在鹤不归肩膀上,他一偏头便是肌肤相亲,余光里两扇长长的睫毛和热红的鼻尖,深而慢的呼吸在昏黄烛火,暖帐温意里,让周遭一切都静了下来。
鹤不归并没有在亲近的第一刻就推开他。
而是又低了些头,含着笑意看了半天。
睡得又沉又香,自己身体不好,倒是把旁人给累坏了,鹤不归想。
这么近的距离,让他一瞬恍惚回到了山顶,想起昏厥前自己揪着玉无缺的衣襟,对方用下巴贴着他的额头,那股暖意在寒风山巅转眼即逝。
只是当下,换做鹤不归用下巴抵着对方额头,周围也并不寒冷,似乎这份亲近,不只是趋暖畏寒。
那是什么呢?
鹤不归没想明白,只是用气音喊了一声:“空知。”
空知从屋外进来,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刚要开口,便见鹤不归手势,叫他声音小些。
空知也用气音:“主人,我将玉公子抱回小床睡吧。”
“别搅他。”鹤不归悄声道,“再拿床被子来给他盖着,他是太累了吧。”
空知:“无缺公子生熬了两日不肯阖眼,主人一醒,他这才敢放松些许。”
“半点不像个爱操闲心的人。”鹤不归揶揄道,“他还当自己是浮空殿的杂役么?”
空知笑道:“那也分人分事,我看得清楚,只要跟主人有关,无缺公子必然提着一百二十颗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