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时,他语气里透出极力掩饰到不易察觉的悲伤,似是在逃避,不愿再回想。

那段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每晚闭上眼,濮怀瑾为他自毁灵源,靠在他怀里落下一滴眼泪后身体逐渐消失的场景,就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重演。

他每次都被惊醒,而后便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在承欢殿内呆坐上一整夜。

最折磨他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后知后觉的痛苦。

那时他无比矛盾,自己到底恨不恨濮怀瑾,是他将无邪尔一剑穿心,自己该恨他的,可每次才想到“恨”这个字眼,头便剧痛无比,再也没法继续想下去。

到后来,总是会不自觉的回忆起和濮怀瑾之间的点点滴滴,不论哪一桩,想起来时都能立刻掩盖之前的酸涩,仿佛掉进了蜜罐里,越回味越令人着迷,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时他开始迷茫,现在的自己对濮怀瑾,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不恨多一点呢?

可当他把毓棠抱在怀里,看着软软糯糯的雪团子时,裴沐之懵了。

即便他一遍遍的否认,并且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为了折辱濮怀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绝对,绝对,不可能爱上他。

但这一刻,他的胸膛似被剖开,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在眼前,他不得不面对。

他对濮怀瑾不只有恨。

更多的,驱使着他做出那些事的,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自己能入他的眼,渴望能更靠近他一些,渴望能和他有更多的牵绊。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什么。

如果姑且能算爱的话,他便承认,他爱上濮怀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