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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安咽了一口口水,感觉他哥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只待宰的羊。

实际上,比起他爸,他更怕他妈,全村小孩几乎没有人不怕他妈。毕竟生病来打针的时候,她会一边笑着同你柔声讲话,一边手上毫不犹豫地把针扎下去,看见她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所有小孩都会条件反射地身上隐隐作痛。

陆满倒是面不改色的,眼也不眨心也不跳,那根针悬在陆满右耳耳垂边,陆小安已经开始手心冒汗心跳如擂了,心都要悬到喉咙上。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尖,他有些眩晕恶心,医生家的小孩竟然晕针,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告诉他妈。

陆婶用手往外扯开已经被她搓热的耳垂,捏着针,对准耳垂最薄的位置,快准狠扎了下去。

“嗷——”陆小安很入戏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仿佛看到了三年后自己同样悲惨的命运。陆满眉头也不皱,似乎是完全不觉得疼。

“疼吗?”陆小安语气放轻问他。

“陆婶的技术很好,一点也不疼。”陆满见陆小安皱着脸的样子,忍着笑冲他眨眨眼睛。

下一秒,陆婶执起珍珠耳钉,把针抽出来,准备把耳钉换进去。

陆小安看他妈俯身捣鼓了小半天都没把耳钉戴好,心下疑惑,村里很多小孩的耳钉都是来找他妈打的,作为经验老道的打耳洞好手,她几乎每次都是三秒钟搞定,这次怎么这么久。

陆满也有些困惑,耳钉的尖端触碰在耳垂上的动静有些痒,他努力保持身体不动,问:“怎么了?”

陆婶摇摇头,叹了口气:“愈合了。”

陆满和陆小安纷纷陷入沉默。

“要不再来一次?”陆满提议。

陆婶也不泄气,放弃寻找那已经不存在的耳洞,转身去给穿耳针消毒。

直到最后,陆小安看着针穿过耳垂,就像看到刀剁在猪肉上,心如止水,毫无波澜。晕针的毛病治是治好了,可他哥的耳洞还没穿好。无论陆婶以多快的速度,陆小安甚至看到他妈的动作快到产生残影了,可只要针一抽出来,他哥的耳朵就以极快地愈合了。

“要不直接把耳钉钉进来吧。我不疼的。”陆满一直安静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陆婶摆弄他的耳垂,最后终于提出这样一个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