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孟妤兮不知,但她在把默写的诗交给女师傅检查的时候,问了一句:“咱们大晏的国节是什么时候啊?”
女师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意外她竟连国节都不知。
随即道:“一月一日。”
一月一日?
想到如今已经十二月二十日,孟妤兮抿唇笑了起来。
这边,女师傅垂眸去检查孟婕妤默写的古诗,但仅在看了一眼后,那女师傅便两眼一翻,心头有一口气儿险些没吊上来。
一首五言绝句,四句诗,二十个字,孟婕妤只写出来三句也就罢了,但这三句里,她竟还有一半儿的字没有写出来,写出来的字,也错了不少。
看见这默写的惨状,女师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她教得不够好?
女师傅的教书生涯在孟妤兮这里遇到了滑铁卢。
所以当她午间正常向皇上禀报孟婕妤的进度后,她跪地请辞。
文人有风骨,这女师傅虽然知晓当今圣上喜怒无常的性子,害怕被惩罚,但今日这般打击,她着实是教不下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女师傅的请辞祁昱竟没有任何怒意,更没有丝毫意外,他的脸色平静。甚至还贴心地赏赐了女师傅不少银两。
最后在女师傅退下去时,她竟还听皇上温柔地笑道:“辛苦。”
闻言,那女师傅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良久,她才颤颤巍巍地道:“不……不辛苦,这……这是臣……应该做的。”
“下去吧。”祁昱淡笑道。
闻言,那女师傅忙退了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跑得飞快,生怕下一刻皇上就改了注意。
她就没了小命。
待那女师傅退下去后,一旁的奉和才躬身道:“皇上,可要奴才再去为孟婕妤找个师傅?”
这女师傅竟敢面对皇上的怒意、冒险请辞,着实是在奉和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人已经请辞,那就只能继续找。
而且,相比那女师傅主动请辞带给奉和的意外,皇上的反应更让奉和意外。
只见皇上摇头笑道:“不用。”
闻言,奉和正想着皇上是不是已经放弃让孟婕妤识字时,便见皇上脸上的笑意加盛,高深莫测。
祁昱的目光在御桌上的那些奏折上扫视了一遍,随即他轻敛眼皮,鼻翼落下的光影让他的面容阴暗不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朕亲自教。”
————
孟妤兮在得知那女师傅请辞的消息时,是在第二日。
初听闻这个消息时,她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备受打击的悲伤。
师傅竟然请辞也不愿意继续教她。
她有那么差吗?
她明明有在努力学啊?
最初的确有那么一些受打击,不过很快,她便欣喜起来。
终于不用继续识字。
这可谓是普天同庆。
这时,她还不知,噩梦还没来临,今后是祁昱亲自教她。
直到一个夜晚,天上又是暴雨倾盆,寒风呼啸,十二月的天,冷得让人直哆嗦。
孟妤兮蜷缩在龙床上,盖着温暖的锦丝被褥,今晚祁昱在处理政务,所以她一人睡得正舒服。
然后,不知何时,她突然感觉不能呼吸,鼻翼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呼吸不得。
睡梦中的孟妤兮蹙了蹙眉,挣扎起来。
挣扎间,她恍然听见有人说话。
“再不醒,朕就把你丢进池塘。”
太极殿是有个很大的池塘的。
这说话的嗓音太过于熟悉,低沉间带着冰凉的韵味,这话里的内容又太过于吓人,孟妤兮的心一惊,她猛地睁开了眼。
便正对上男人的深不见底的双眸。
见她醒来,祁昱才把捏在她鼻子上的手松开,他淡笑地睇着她,居高临下地道:“起来识字。”
孟妤兮:“?”
祁昱这人随性,以前孟妤兮总觉得一国皇帝的随性,无非是体现在决策上,可如今不同,她是深有体会。
他的随性还体现在教书上。
祁昱教她识字,不定时,不定量,随性到他想何时教就何时教,哪怕是在深夜,只要他来了兴致,孟妤兮就能被他弄醒。
这个时候,孟妤兮还是比较想念曾经教她识字的女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