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动很顺利,前往库房的秦十二亦然,两人很快便在东花厅会面,却唯独不见黑衣首领的踪迹。
两人等待了一会儿,约定的时限已过。他们两正要去寻,阴沉的黑衣首领姗姗来迟。
裴信玉嗅出了一点胭脂的香气,她向下一瞥,瞥见对方裤腿上沾染的草叶——她昨日在听月小筑也沾上了一样的草叶,不过及时摘去了。
“不太顺利?”她低声关怀道,秦十二望向裴信玉的眼神有些惊异,更让他惊异的是首领竟然点头回应她的问话。
“慢了一步,人跑了。”首领周身环绕着吓人的低气压,但无论如何,他竟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东西拿到了吗?”
他问秦十二,声音冷得仿佛能掉冰渣。
秦十二乖顺点头,他甚至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语调才是他熟悉的首领。不过他话也没敢多说一句——毕竟他不是裴信玉。
“运气不错。”裴信玉含蓄道。
尽管面带狰狞枭首,秦十二依然能听出她的随意,心下止不住涌现敬仰之情。
更令他敬仰的事还在继续。
“狄府一部分人在望月小筑,就是我来的那里。另一部分人看守狄青皎的尸首,还有一部分在府邸四处寻找凶手。”
首领解释了情况,言语中竟隐含商量之意,“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裴信玉坦诚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包袱。“我想要的已经到手了,只缺时间。”
但打道回府的三人却在假山后与一人狭路相逢。
看清各自的打扮后,双方俱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在场的四人竟不约而同地采取不同手段遮蔽住面容,就连那脚踩厚底木制方头鞋的蓝布长衫也不例外。
不言而喻,两方都是狄府的不速之客。没有任何交谈,裴信玉侧身让路。
蓝布长衫的视线扫过黑衣首领、黑衣人跟枭首面具,微一颔首转身就走。
裴信玉眯了眯眼,飞蝗石掷向蓝布长衫。蓝布长衫猛一转身,极其谨慎地将那飞蝗石扫至一边,冷冷看向裴信玉,用眼神质问她是何意。
裴信玉竖指于唇前,蓝布长衫点了点头,三人顺利出府,天空已隐见繁星点点。
“他会把人引来?”秦十二发问,觉得身上有些冷。他摸了摸胳膊,见着首领凉飕飕的眼神不由一个哆嗦,才意识到裴信玉并不是营里的前辈,顿觉身上的皮肉隐隐作痛。
此时的三人已在松江城内一处“剑”的无人据点里,只点燃一盏昏暗油灯照明。
“我不确定。”裴信玉放下包袱,她倒不介意做场临时教学:“你可注意到那人的打扮?”
“他手上有剑茧,擅剑。听力很好,反应很快。”秦十二回忆刚才的那一幕。回头的那顿打肯定跑不掉,所以他将自己所有判断出来的消息都倒了个干净:“穿的方头鞋洗得干净,但有一定磨损,时常走远路。应当是从远处赶来刺杀狄青皎。”
“衣服呢?”裴信玉笑吟吟道。
“狄府下仆的衣服。”秦十二道,奇怪裴信玉怎么会问这随便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服装。
“衣服尺寸。”首领道,眼神在忽明忽灭的油灯下显得十分晦暗,秦十二那张毫无笑容的脸不由流露出一点苦意。
他决定将之后的所有遭遇抛之脑后,在首领的提示下重新关注起记忆中的衣服。
针脚细密,而且很干净,有一点压痕。如果要说从旁人身上扒下来倒也不是解释不通,但合身,相当合身,更像是从压箱底里翻出来的新衣。
“他是狄府的人?”
秦十二刚想问裴信玉如何得知,却忆及她刚才那句笑吟吟的“不确定”。再一扭头就撞见首领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便知是自己水平不足,不由恹恹。
“他的鞋子太干净,像是最近才洗过的一样。另外初见时他神态很放松,转身离开也毫不犹豫——你试试在狄府里寻一条新的安全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