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摇头,却忽觉下方传来一股柔和的压力,托住了她正欲再行的大礼。
“莫行啦,你的谢我已收到。不知大娘情况如何?”
“已经好多了,我收到信的那时已能用半碗饭了。”纤云高兴道,顺从地站直了身体,却也没有忘记之前的话题。
“芸芸已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我,您这钱我可万万收不得。”
她的话说得这样坚定,裴信玉也不勉强。
“也罢,若有事可来此处寻我。”
一听此话,纤云便知裴信玉已无事要用她。
她辞去,就见裴信玉伸手包了些芝麻糖。纤云张口欲拒,却被裴信玉止住话头。
“这是给孩子的,她们难得吃点心。”
今早纤云亲眼看着她跟陆小凤离了花楼,可裴信玉刚坐下磨墨不久纤云就来敲门,显见是那些孩子在通风报信。
尽管比贫家吃得点心的机会多了不少,但抱团排挤分个三六九等是常见之事,这些孩子是不会吃腻这种上好的芝麻糖——毕竟是陆小凤的倾情推荐,他很会吃。
纤云摁了摁眼角,应了声是。
直到房间内只剩下裴信玉一人,她合拢房门,这才转身对桌面上那件金灿灿的挑心叹了口极轻极轻的气。
这其实是真的金挑心。
而且还是个麻烦。
一个是个不能送回天禽门的麻烦。
就算以裴信玉与山西雁的交情,她都不愿将这件挑心送回天禽门去。
尽管这件凤凰挑心里的确刻了“天禽”二字。
纤云犹豫它是否真的就是被抢夺的那件金挑心,不仅仅是因为它到手得太突然,又太容易。
还因为金挑心里刻的那两行字迹。
这两行字迹既非天禽门最关键的两句心法口诀,也非事关天禽门传承的诀窍,它只是花楼女子见惯的寻常诗句。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赠挚爱青青霍天禽”
天禽门的天禽是天禽老人的天禽,而天禽老人的天禽,是因为他的名字就是霍天禽。
现在裴信玉只需将内力灌注指尖便可抹去那行字迹,又或者索性寻个金匠重新打一件金饰,将所有的麻烦解决得干干净净。
但她只扣上了错开的凤羽,将这两行字迹重新掩进暗无天日的阴影里。
既然这挑心是天禽老人的念想——尽管不适合送归,也不可就这样轻易毁去。
裴信玉收好挑心,指尖却忽然一顿,已觉出怀中那微弱的暖意。她自怀中取出那装着玉佩的荷包,在掌心倒出玉佩,已见一张素笺落在了玉佩之上。
这不是裴信玉绘出联络的用纸,是清风楼的剑笺,裴信玉不由弯了弯眉眼——剑笺只在清风楼内部使用,也只有清风楼中人在使用。
她失踪得唐突,竟是难得对联络此事没有把握。幸得上天眷顾,没有遇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