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朝臣一齐上奏,联名弹劾贪官污吏,条条例例,官商勾结,囤积粮油再哄抬物价,摆出铁证如山。
“陛下!微臣冤枉啊!”
“小臣不敢!还请陛下明鉴!”
那些背靠着世家的狗官大惊失色,求饶声不断,跪伏在地连忙磕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燕承南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前头的庄大人侧目看来,对他凝视片刻,方才悠然收敛。
“啪嗒”!
高座之上,皇帝大发龙威,狠狠将奏折往下砸。半途掉在阶前,散落开来,铺开一小片雪白。
“搜刮民脂民膏、不顾官事官办,真是好一群忠臣良将啊!”他面含薄怒,骤然拂袖,“查!给朕彻查此事!”
皇帝开了口,底下一堆臣子乌泱泱地跪地不起,俯首帖耳,齐呼着,“陛下息怒!”
庄大人遂也跟着屈膝跪倒,却不愿掺和其中。
“父皇。”燕承南峻然而立,本就在人群之中如松似鹤,孤直端正的高不可攀,现如今再出声,便愈发的引人瞩目。他并不以君臣相称,而是行着晚辈礼,恭敬自持的表着意,“儿臣有事要禀。”
惊疑不定、若有所思、讳莫如深……
各样视线从四处投来,其中最为引人沉吟的,莫过于皇帝那道。
他居高临下,定定的俯视着燕承南,目光里的意味一言难尽。在少顷的沉默后,整个金銮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准。”皇帝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辰初时刻的曦光微弱,苍苍茫茫的铺洒在红尘紫陌间,笼罩着清早的雾气,与昨夜里还未散透的寒凉。经得朝阳一照,道道天光明暖,亮透了街头巷尾。
孟秋整晚都在思索主系统所说的事情,琢磨好半天,才勉强有些头绪。
一大早儿,天还没亮,她又匆忙起身,赶来拜见太后。未曾想,刚踏进门槛儿,却见厅堂里端坐着好些个美妇人,瞧这岁数,大的不过三十;小的么,只有二八年华,相较燕承南也差不多。
“还不行礼拜见。”引路的嬷嬷推搡她一下,“这是诸宫娘娘,都有品级的。”
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好险摔倒在地。旁边侍候的小婢连忙拽住她,帮她稳住身子,她就势扶稳,竟然发觉那小婢被吓得浑身直哆嗦,脸色煞白,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而她自个儿却不觉得有什么。
凭借着前几任寄体,孟秋对着自个儿姑且认得的娘娘们委身施礼。
“见过……锦妃娘娘。”她朝着年已三十的林氏嫡长女低下腰,心底是别样的五味杂陈。
林晗意外她个小小通房婢子,竟还识得自个儿,难免有些惊诧。但林晗矜傲的看过她,连理睬都不耐得给,免得平白无故,贱了身份。
那面,孟秋行一礼罢,再做时,便适应许多。她朝着旁边的几位娘娘依次称呼着。
“婢妾见过贞妃娘娘。”
“……婉嫔娘娘。”
“……安嫔娘娘。”
“婢妾见过……”孟秋看向那媚而不俗的美人儿,在她眼波流转里,一时失神。少顷,孟秋低眉顺眼的恭声唤道,“丽嫔娘娘。”
“你倒是打听了不少。”丽嫔轻嗤着笑,眼尾勾着撩人的风情,斜乜一下,便是酥人骨骸的艳媚。
孟秋不被答允,便得一直跪着,“……娘娘谬赞。”
“呦,”丽嫔没骨头似的倚在圈椅里,哪怕当着太后的面儿也不加以收敛,愈发肆无忌惮的,笑着花枝乱颤,“这小雌儿,竟当我在夸奖你?”
大抵是这话着实浪荡,教在场那些读过书的闺秀名媛都黛眉紧蹙。
再到后来,到底还是太后亲自出声,询问着孟秋,“你就是那侍候着太子的婢子?”
她仍跪在地下,“正是婢妾。”
“我记得你的出身,乃为贺家女子。”太后不咸不淡的夸赞一句,“贺氏的家风清正,路人皆知。好。”
“婢妾不敢当……”
“好孩子,上前来,到我这儿。”她眉眼含笑,又衣着朴素,竟真有些慈眉善目的祥和模样,蔼然可亲的招着手,示意孟秋过去。
孟秋略作停顿,在一众妃嫔的注视下,小小的挪着步子,往上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