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陛下让你来的?”
“娘子真是料事如神。”那嬷嬷严阵以待,对她丝毫不敢怠慢,轻言细语的将话答了,又道,“凤冠霞帔往年并未准备过,工期又久,依照陛下的意思,赶在今岁前,便需得册封娘子为后。”
孟秋表情微妙,“现在已经八月末了吧?下半年宫里事情又多……”
“来得及。”
门帘被掀开,燕承南还着着朝服,被她这话惹得眉头一蹙。凝望着她,好半晌,才状似随意的问出一句,“你觉得不好?”
她当即答,“你安排的我觉得都好!”
见到他眉眼舒展开来,却还要故作寻常的,扮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孟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
“……好了。”他耳畔染上薄红,到底是没稳住往日的端肃做派,欲盖弥彰似的挪开眼,催促她,“去用早膳。”
孟秋笑眯眯答应着。
晨间他提前吃过,现下便只是陪着孟秋。恍惚间,记起当初在江南郡的小城里,一些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令他有些发愣。
直至孟秋凑近了他,将手覆在他手上,轻轻牵过去,方才引得他回神。
“怎么了?”她隐有担忧的问他。
燕承南收敛住心思,缓声答她,“无甚。”
到此。
孟秋没再追问。
哪怕有那一晚做铺垫,但也仅仅只那一回。
发乎情,止乎礼。皇帝陛下在这方面,正经得让孟秋觉得可爱。
而他依旧时常对着孟秋怔神,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孟秋猜不出,问他也不抵用,干脆将他摁在龙椅上,以非礼为前提,威胁他,“有话也不直说,那就别说了!”
“我、唔……”燕承南在她低头后,余下的言辞尚未讲出口,就被迫堵在了唇齿间。
待到分开,在各自低促又轻微的喘息里,他低垂着视线,鸦睫颤个不住。绯红从面颊晕到颈侧,滚烫得令他倍感羞耻,低低声儿的嗔怪着,“莫要胡闹,待会儿、嗯……”
又是片刻的消磨。
“……我并未隐瞒,是、”话音再断。
再次一吻罢了。
他满面红霞愈甚,连气息也乱得厉害,望着孟秋,乌眸里漾着水波似的。
“说不说?”孟秋促狭地用指腹蹭他唇角。
“实则并无甚好说的。”
燕承南到底是如实答了。他语气温和,缓慢又迟疑地,仿若在斟酌着应当怎样共她提及,“……是我近来常常以为,下一刻,你便要与我讲,没剩几日,你就得走了。”
她耐心的一遍遍重复道,“不走,不会走了。”
“嗯。”燕承南也一遍遍应着。
“没关系,我可以用很久很久来让你安心。”孟秋和他对视着,认真而温柔的对他许诺,“你总会相信我也很在意你!”
燕承南望着她,眼中含着脉脉情意,心底既是酸涩,又生出甜蜜。
他也郑重其事的轻轻答她,“好。”
婚期定在年底,一应礼节尤其繁重。
像水磨工夫似的,在相处时分,起码是一点儿、一点儿的令他好上些许,不至于因为些劳什子的事情,便被影响到情绪。
可偏生越临近日子,这人却又故态复萌了。
“……你到底想干嘛!”
孟秋看向大半夜不安寝,反而到她屋里呆着的皇帝陛下,在生气之余又感到好笑。她叹着气,语气缓和下来,“要守着我,那你别待在地下啊,烘了炭也还冷呢,受凉了怎么办?”
“我稍过片刻便走。”燕承南不愿意轻慢她,更自觉理亏,只是低低共她求情,“若你不喜,我去外间就是了。”
她闻言竟不知心中滋味是着恼多些,还是疼惜更多些。
“过来。”孟秋窝在被褥里,唤过他,兼并熟练的以退为进道,“不然我也下床陪你?”
闻言,他只得从软榻上起身,默不作声地,依言朝孟秋走去。被她拉着袖角坐在榻边后,她又半支起身,趴在他膝头,好言哄劝起来,惹得他愈发觉得自个儿是在无理取闹。
他久久沉默,却还为孟秋将锦被又扯平整,替她将缝隙处都掖紧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