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刻紫宸的古朴印章,亦是他的印章。
这卷画轴中的画作竟是桓望殊亲笔所绘,难怪方才范临江会毕恭毕敬地高举双手捧着它……
小虞颤抖着十指,细细地数着年份。
眼下正值巳酉年秋,这幅画竟是在二十六年前便绘成了。
那个时候,她和桓望殊分明还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显而易见,画中人并不是她。
忽然,小虞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已经落满尘埃的记忆。
将近二十年前的夏末,她将桓望殊从后山捡回山洞的第二日,他苏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冰冷的目光在她的面庞上来回打转,他厉声质问她:“你是什么人?”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透过她的面容,看一个早便相识的人。
小虞双目放空地盯着地上的画卷,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眼角的泪液早在方才睁眼的一刹那便再忍不住,淌过了她的面颊,如今,更是以决堤之势,排山倒海地漫了出来。
亦有咸湿的泪水哗哗内流,灌入她的心间,迅速蓄满,从心底漫上心头,将她的整个胸腔都浸透,令她呼吸骤停。
小虞实在喘不上气,她伸手捂住心口,却无济于事。
她的身子愈来愈冷,也愈来愈僵硬,双眼中的神采亦在渐渐流逝,她的面色白了又白。
从前,她总是对自己说,世上想同桓望殊结为道侣的女修那么多,若非他心中有她,若非他对她有情,又怎会单单相中她呢?
却原来,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了。
容颜绝世、道法无边的三清界至尊,怎么可能会相中一个没有灵根的废人呢?
他同她结契,不过是因为她的这张脸罢了。
小虞精疲力竭,踉跄着后退几步,发觉脚下的地板越来越软。
她的身子越来越轻飘,仿佛将要出窍的魂魄,心却与之相反地在不断下沉,连带着她的意识一起,坠入冰冷、黑暗的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