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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被惊醒赶来的崔太后神色满是慌乱,倒是一旁年纪轻些的皇后,更为沉静。

“皇帝这是怎么了?”崔太后紧攥着身旁侄女的手,瞧着眼前龙榻上双目紧阖心口血色蔓延的祁湮,话音带颤。

她怕了。她怕祁湮出事,怕这个养子身死。

纵使不过是个母子名头,她未曾教养过祁湮一天,可单是这个名头在,祁湮只有还在乎他为帝的名声,便不会明面上对她如何。

可祁湮若是死了呢?

先帝临终前杀净了皇子,仅剩下长子与幼子。长子即位,幼子流放,祁湮登基后又下旨凌迟祁陨。而今祁湮一死,恐怕先帝一脉便要彻底断了。

到那时,她一个先帝朝的皇后,如何在这宫中稳坐太后。

况且,先帝登基仰仗的崔太后的父亲,可当年那位崔老太爷一死,崔太后的长兄继承家业后,被皇室豢养的鹰误杀。再之后,纵使崔家依然势大,可不过是仰仗崔太后父兄的余威罢了。

此后的崔家,再无能臣。

仰赖门阀之势把持朝政,当家的却是崔太后那纨绔的弟弟。

之后贪墨军饷延误战机,这种种不着调的事,崔家如今主事的都干的出来。

崔太后纵使被宫中繁华迷了眼,却也明白,今时今日的崔家,远非昔年父兄在时那般。

她心中早已有数,知晓祁湮日后定会清理门阀,崔家逃不脱,可她毕竟是祁湮名义上的母亲,只要祁湮还是皇帝,自己便一日是太后,如今崔氏女又入宫为后,纵使前朝势力被祁湮拔除,可崔家在后宫的势力,仍能为家族子嗣荫蔽,来日便是落败,也不至于如何凄惨。

可,若是祁湮死了。

这皇帝换人做了,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崔太后待祁湮其实也是有那么些微母子之情的,她毕竟无儿无女,祁湮唤了她这许多年的母后,她口中再骂着祁陨白眼狼,再说着恨不得当初掐死他,而今却也不曾真的盼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