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汉的自白让森鸥外颇感意外，他没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那个叫柯南的孩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垂下手臂将手术刀藏回袖中，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我们今晚才受过这位夏洛特先生的关照。”江户川乱步提醒道。

“夏洛特……夏洛特商行？”

“没错。”

夏洛特这个姓氏让森鸥外被迫回想起令晚挤在三轮车座里的不适感，罪魁祸首原来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森鸥外不禁开始怀疑夏洛特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换个说法你大概就明白是我做什么生意的了。”巨汉的半张脸始终隐藏在围巾之下，他似乎猜到了森鸥外接下来想问什么，“有些人管我叫私掠者。”

“你就是‘海盗’卡塔库栗？”

“前海盗。”卡塔库栗纠正道，“现在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无论是他魁梧的体格还是那身惹眼的刺青都跟“普通”扯不上半点关系。卡塔库栗作为私掠者在周边海域声名远扬，横滨关防署既依赖他去追猎那些走私及偷渡者，也会打着清剿海盗的旗号向上级索要经费。现在的他已经成为这座城市官僚生态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们在哪见过。”森鸥外微微颌首，奇怪的是他只记得自己和卡塔库栗有过来往，却想不起具体是什么时候。卡塔库栗显然有同感，他的脸上露出礼貌的困惑神情。

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仍躲在卡塔库栗身后，他一直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仿佛那里藏着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boss！”呼喊声接连从洞穴深处响起，那正是森鸥外此刻最迫切想听到的声音。中原中也踏着满地积水朝森鸥外飞奔过来，他的帽子不见了，脸上挂着几道伤痕，但话语里仍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请。

“妾身就说首领还活着嘛。”尾崎红叶比较矜持，她小心绕开地上的水坑不慌不忙地迎上前来。

看到部下的生还让森鸥外松了口气，他逐渐明白为何自己先前没能联系上任何高级干部：这条隧道深藏在地底，足以将一切通讯信号阻隔在外。

“诸君都平安无事吧？”

“嘛，虽然谈不上都平安……大部分人都逃出来了。”尾崎红叶面露迟疑，一旁的中原中也低着头不说话。

“是谁？”森鸥外追问道，他发现两名干部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正视过江户川乱步一眼。

答案已经摆在眼前。

“那个混蛋！”中原暴躁地挥拳砸向石壁，将岩石凿出了一个深坑，“今天傍晚他突然自说自话地跑到我们的据点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中原中也的情绪有些失控，尾崎红叶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下来。

“据太宰所说，这封信是‘魔人’寄给他的。”她说着取出一张信纸，纸上没有署名，仅仅用黑色钢笔写着一个词。

死吧。

“‘啊咧，既然陀思妥耶夫斯基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爽快地赴死吧！’，太宰留下这句话后突然从中原那里抢走了帽子，扣在脑袋上大笑着冲了出去。”连尾崎红叶自己都觉得她的话很荒唐，“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此刻中原中也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他接着尾崎的话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究竟有何意图，现在回想起来，太宰之前也说过他和魔人有过一次谈话，但死都不肯告诉我具体内容——”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