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还有那么多事情未做,还有他部下的那些兄弟,他徐徐伸手,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韫欢昨夜忙着赶路, 今晨赶回后又碰到景晖因疫病倒下了, 她也不敢熟睡。男人掀开被子的微微动静惊醒了她,她瞬间睁开眼, 见一袭素白中衣的他正打算下床,她两只手便抵在他滚烫的胸膛前, 将他按了回去。
“阿晖, 你得好好躺着。”
抵在自己胸前的一双手如往常般纤小,带着舒适的冰凉感, 触着自己, 令他觉得痘症带来的灼热也退了几分。
还未享受够这样柔和的触碰, 她的一双手已经缩了回去,转而将被子盖在了他面前。
“我热。”景晖推开了被子,捉住她一只小手,抵在自己汗渍湿透了的胸前。
触着他那里,她面颊微红,却顾不得缩回自己的手,双眉微蹙,对他道:“热也不行,你盖上被子,出出汗会好些。”
她按着他,迫他躺下,又拧了一把热毛巾,搭在了他的额头。
躺在榻上的景晖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他心里装着许多事,无奈地幽声叹息:“不知营中兄弟是否都已经种痘,也不知我派出去的那些人找到车前草没有。”
韫欢给他换了一块毛巾,放到他额上,听他这般放不下军营事务,她也跟着蹙眉:“阿晖,今日白天你晕着时,桑伽大人已经照着我二哥哥的法子给我们营中的兄弟种过痘了,目前他们一切安好。他也将这方法送到了你们的大汗那边,要不了几日,便能保住科布多这边尚未染病之人。至于车前草……”
她见他耐心听着,湛蓝眸子目光殷殷,也不愿瞒着他,直接道出:“他们目前还没找到,但是今日那些染上疫病的兄弟们都还好,只是和你一样发热,有些挠破了脸,丹济拉也没事。”
没有听到死亡讯息,景晖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伸手拿掉了额上覆着的毛巾,起身靠在了榻上:“看来,非得去一趟伊宁不可了。只是那里如今被策旺占领着。”
韫欢眸光潋滟,含着些许怒意:“阿晖,你能不能别操心这些事了,你先好好躺着行吗?你担心他们,可我担心你啊。”
景晖微微眯眼笑了:“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不能抛下他们。”
韫欢缓了一口气,悠声道:“你放心,我已经和桑伽说过了,他会禀告你们的大汗,那人好歹是你们绰罗斯的王,你该让他想办法去。”
景晖凄凉一笑:“他是有办法,但是他从来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平时他会装出一副爱戴子民的模样,博得大家拥护,所以之前赛布焚烧那些尚有气息的兄弟,他会当着众人的面鞭笞他。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会做得比他的儿子更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