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晖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
梦里,七八岁左右的他也生活在一片草原上,有很多白色的毡帐和雪白的羊,如云般点缀在绿茵草上。
那个时候的他,很淘气,经常拿弹弓打天上的鸟儿。
他的额吉很美,似乎不是蒙古族的女子,更不是清国的女子,湛蓝的眼睛像是蓝天,像是沙漠里的海子。
至于他的阿布(父亲),他在这场深沉的梦里极力寻着这人的身影,依然是模糊的,不似额吉般,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他在自己的梦中经常一身素白袍子,戴着金冠,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父亲的脸,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直到最后一幕,是在喀尔喀战场上。
他举着长刀对着喀尔喀蒙古的汗王时,汗王有所迟疑,一直看着他,面上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恐惧身躯,竟有一丝喜色。
他当时只觉得许是这位汗王吓蒙了。
他那个时候急着在绰罗斯部站稳脚跟,心硬似铁,趁喀尔喀汗王愣怔之间,拿长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之后逼着剩下的人投降了。
后来,这位失了家园的喀尔喀汗王被噶尔丹下令锁在了特拉木冰川上。留着他一条命,让他住在冰川上的一个小木屋里,隔三差五会派人送一些物资过去。
至于在那极寒之地能撑多久,就看这位汗王的本事了。
喀尔喀汗遭囚禁后,似乎拖人找过他,说是想单独和他聊聊,而他不愿过多生事,一直拒绝。
脑海中父亲的形象忽然清晰起来,他身型高大,鼻梁高挺,眼睛是茶褐色的,和他当初不曾细看的喀尔喀蒙古汗逐渐重合。
他脸上冷汗更多,韫欢心焦得一直替他擦拭。
恍惚间,回到了他小时候,他恼他父亲一直缠着母亲,在父亲逼着他学习中原人的书法时,泼了他一脸墨水。
他父亲嗔怒地叫他:“博尔济吉特斯沃博达,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