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在大户人家跑腿的时候,偶然间在宴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学生。女学生和他年纪相仿,就跟他多聊了几句,后面竟然还断断续续写着信。钟师傅头一回见这女生就喜欢上她了的,只是碍于自卑心理,再加上清楚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对方,所以从来没将这心意说出口。
后来,那女学生率先在信中隐晦地和他吐露了心事,还约他隔日傍晚到茶馆见面。钟师傅当时高兴的人都昏头了,还特意买了一支玫瑰花。
谁知道钟师傅刚从花店出来,就远远看到那女学生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拉扯不清。那男人手脚不干净,她竟也半推半就未躲开。
当时钟师傅觉得整个人像是从云端跌落地面,丢了魂似的踉踉跄跄走回去,当晚就发了一场高烧。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即就决定断了联系,茶馆自然也不会再去,还辞了手头的事情另找了事做。
钟师傅从没将这女生忘却,但理智告诉他不可再去趟这浑水。
本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谁知道十几年后他在钟表行接待一个订婚手表进水的女客人的时候,发现这女客人正是当时和他通信的女学生。
十几年时间过去,两人都不再是从前模样。
女生出落得更漂亮迷人,进店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法挪开眼,但钟师傅还是觉得当年那个一笑就低头脸红的女学生更好看许多。
“阿钟,十几年不见,你可好。”她掩饰住眸中的陡然震动,声线也有些颤抖。
面前的这个男人成熟了许多,身上穿着钟表行伙计的制服,境况一目了然。
“马马虎虎过日子喽。”钟师傅干巴巴笑着,“你看起来很好。”
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洋装,手表是有价无市的古董表,提包里面的喜帖一角若隐若现——一看就是要嫁给有钱人家做富太太的。
“是吗?”她眼角颤了颤,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我一直不就这样?当年你嫌我做舞女所以不辞而别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狠心。”
“好在混了这些年,终于要定下来了。下个月我就要和孙家公子结婚了,虽然是姨太太,但好在他心里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