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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荀听闻,将帷帽低下,随意倚在椅背上,小声抽噎着道:“娘亲想用家法便用罢,反正也没人喜欢荀儿,才这般年纪,就要为荀儿寻妻主将荀儿嫁出去了。”

“你这孩子!”

“我害怕沈小姐,还有方才那些小姐看荀儿的眼神,荀儿害怕,她们跟娘亲看爹爹的眼神不一样。”

奚荀只是记忆力有些短板,其他方面却并不是笨蛋,谁人的眼神是善意,谁人的眼神是将他当作猎物,奚荀是能感受到的。

比如,师傅的眼神,便是善意的,所以他才设法不想让师傅离开此地呢。

家丑不外扬,奚荀的娘亲瞧见奚荀往日里乖巧,今日却在这件事上掉了链子,又偏让秦子衿撞见了,一时面上便有些过不去。

秦子衿也知她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便起身作揖准备告辞,奚家家主倒也并未留她,毕竟这种时候,她确实需要单独与奚荀好好谈一谈。

“为何让师傅离开!师傅离开,娘亲便能逼荀儿去跟那些小姐们相见了么?”

奚荀其他事情上都没什么计较的,家中让他作甚么他便作甚么,从未有过拒绝,如今在自己的婚嫁之事上,倒是格外执拗。

柔柔弱弱的人也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去反抗了自己的娘亲。

秦子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是在心中默默叹道,这奚荀的叛逆期,莫不是来了罢?

虽然她也同情奚荀小小年纪便要嫁给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但是与嫁给沈卿清相比,这确实是多方抉择之下最好的结果了。

秦子衿在这些事情上面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她一贯主张,若是形势所迫,便做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即可,拖泥带水只会误了大事。

但瞧着每日柔声唤“师傅”的人儿,在自个儿面前抽抽噎噎的,娘亲偏还不理解他,秦子衿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她不便开口,若是惹怒了奚家,她的差事怕也就完了,但秦子衿又实在瞧不过去,面前这对母子剑拔弩张的模样,显然是无法好好沟通了。

秦子衿便斟酌着开口道:“家主消消气罢,若您信得过我,我来开导下他好吗?奚荀怕只是一时未想通,有些闹情绪,若是讲通,他定能理解您的苦心的。”

此种场合,也只能秦子衿来开导了,于是家主便先行离开去花园招待亲眷们了,毕竟哪有让远来的客人们自己逛园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