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是香干的味道,香干质地柔韧,味道冲击感不强,但与滋味浓烈的芹菜相炒,脆嫩浓烈叠着朴实清淡,无比契合又无比美味,几乎瞬间就把口中荷叶叫花鸡太过鲜美显得有些过于冲人的味道冲淡下去。

又夹了两筷子芹菜炒香干,陆榕洋接过陆芸花盛好的米饭,“啊呜”就吃下去好大一口。

“脆蘑真好吃!”长生用自己的小嫩牙把挂着深色汁水的灰蓝色木耳嚼得咔嚓直响,高兴得都要摇头晃脑起来了:“豆腐也好吃!好软,好入味!”

豆腐先煎熟再炒,全部调料汁水都吸进去了,外面还带着微微脆感,里面就全然是绵软,和加了辣椒的蘑菇炒蛋一样都是下饭神器,就像卓仪,跟着长生吃了一筷子家常豆腐,接着就用筷子挑了一大块米饭塞进口中。

家常豆腐里面必须放些酱油,陆芸花自己的酱油还没做出来,现在只得用市售的清酱。虽说颜色都是差不多的酱油色,陆芸花还是觉得清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味道,似乎是豆子发酵时候的酒味,又似乎是豆子发酵过了的酸味,加上重重的盐味,陆芸花用清酱时候都用不着放盐。

“豆酱这些天就得做起来了,前些天遇见陶匠叔叔,和我说大缸已经做好一半,问我要不要先取回来呢。”陆芸花也跟着吃了一筷子木耳,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事情。

“要是急着用便先取回来罢。”卓仪咽下口中饭菜,温声道:“我的活计也差不多忙完了,正好可以去取。”

“累了这些天了,你就趁着这会儿清闲好好休息吧,哪里用得着你去搬大缸。”陆芸花笑起来:“我早和陶叔叔商量好了,今天下午他们给我把做好的那一半送过来,我多交些车马费便好。”

妻子心疼自己哪有不领情的道理?卓仪闻言也不再说话,只跟着露出一个笑,给陆芸花夹了一个她最喜欢的鸡翅膀。

以现在气温来说做酱问题不大,只是稍微有些干燥,按理说等酱坊建好以后再做酱也没什么,但好酱是三伏天的太阳晒出来的,要猛烈地晒上那么一个夏天黄豆才能充分释放出鲜美,酱油才能好吃。

所以陆芸花才等不及要在现在做酱,酱油一般都要晒上一年才能吃,她做得越迟能吃到的时间就越晚,起码她想在今年就吃到酱油,就算时间不够没有那么好吃也没关系,总比现在外面卖的要好吃。

啊对了,还有黄酒、米酒……陆芸花想道:“这些倒是不用那么急,等秋天粮食下来了再用新粮做酒吧,反正目前来说不那么急着用酒。”

大家吃得头也不抬,时不时闲谈两句,气氛很是融洽。春风细细吹着,把头顶上似乎一晚上长起来的新叶吹散了,露出点点金黄色的光斑,映在饭桌温热的菜肴上,像是阳光里掉下些许碎屑,给美味的菜肴又增添了暖融融的味道。

陆芸花看着光线中像是自己在发光的板栗仁,微微笑起来,略有些感触:“时间过的真快,之前阿巡和黄姐姐他们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呢,树上光秃秃的一片,吃饭要是慢些菜就凉了。这才多久,眼见着枝条上多了绿色,大家穿得也越来越轻薄……不知他们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黄娘子那边的疫病被控制住了,黄娘子便从那边离开,沿路又去其他地方游历义诊,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卓仪也很关注自己这两个朋友,因此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阿巡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切都好’,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希望大家一切都好。”陆芸花叹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聚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