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衡虽小,但也知道爹醒了是件大好事,于是衣服也忘记要穿了,便让男人抱他出去。好在褚越脑子里还有点理智,外面大冷的天,若是孩子受凉了可不好,他动作笨拙地打算给褚衡穿衣服,褚衡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自己一件一件地套好了,然后又笑嘻嘻地钻进男人怀里。
褚越抱紧孩子推开门,屋外的冷气扑了他满脸,他知道舒玉每日都出去摆摊,家里只剩衡儿和娘,想到此,他直接抱着褚衡去了堂屋。
他推门进屋时,看到余氏在折油纸袋,听到开门声,她抬头望着门口,眼神没有焦距,嘴里道:“玉儿?你怎的这么早便回来了?”
她过了这么多年日子,心里对时间有数,此时不过下午,天还没黑,远远没到舒玉回家的时候。
褚越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走到余氏跟前,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细细地看着余氏,她没什么反应,还是直直地对着门口,像是在疑惑舒玉怎么不回答她,她又道:“玉儿?”
这下子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了,褚越放下褚衡,弯腰盯着余氏,喉头像被什么哽住了,眼眶发热,他定了定神,半晌,叫了一声,“娘……”
余氏先是愣住了,她呆呆地将目光看向褚越发声之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随后顺着脸颊滴在了手上。
她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发出艰涩的声音,“越儿?”
语气里充满不确定,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褚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握住余氏的双手,一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儿子不孝,让娘操心了。”
“越儿!”余氏一只手不够,双手放在他脸上,动作十分急切又轻柔地摸着他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角,她的泪水如决堤般落下,确认过后更是颤抖着双手捶打着他的肩,像是要将以往的痛苦一并发泄。
见到此景,一旁的褚衡连忙抱住余氏的胳膊,瘪着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道:“别打爹爹,祖母别打爹爹!”
许是被褚衡的哭喊唤回了理智,余氏停下动作,揽住褚衡两祖孙哭成了一团,发泄着这半年来的痛苦情绪。
褚越默默地在一旁拉着两人的手,心里着急,不知怎么劝慰才好。
好在痛哭了一场后,余氏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她轻拍着褚衡的背,把人哄好了,这才静下心来关心躺了半年的儿子。
“可有哪里不舒服?”余氏虽看不见,但表情十分关切,对褚越的态度就像捧着个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