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把她内心摸了个一清二楚,不然不会次次都能一针见血。
时温索性靠着椅背仰躺在椅子上,目视上方苍白而刺眼的灯光,眼神涣散成光圈,暴露出眼底难以窥探的脆弱。
随之一同暴露的,还有她歇斯底里的狼狈。
“贺承隽,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人性的丑陋,就像块被踩脏的泡泡糖,一旦沾上再也弄不干净——”
时温记得很清楚,那是个连续数日明晴后,突如其来的阴沉昏暗的雨天。
她当时正跟某家名媛在商场里挑选专柜新调来的包包,想等过几天母亲生日作为礼物送给她。
却被一通出乎意料的电话打断。
等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时,父亲陈岳仍坐在急诊外沉思着什么,可急诊外的灯是灭着的。
时温身颤声抖着缓步走到父亲身边,用力压了好久的呼之欲出的泪意,才勉强能问出口,“我妈她——”
陈岳只是抬头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口吻格外冷静的说了句,“再进去看看她吧。”
父亲陈岳和母亲时沁当年是因家族联姻才结婚的,在此之前两人仅止步于认识,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依陈家和时家历来的规矩,哪怕互不相爱的两人婚后也要相敬如宾、忠诚相伴,陈岳因此被迫与谈了五年的初恋一刀两断。
婚后陈岳给了时沁所有东西,唯独没有给爱;时沁一心努力工作晋升,没空照顾家庭。
但两人对时温几乎是有求必应,娇生惯养。
直到那个阴雨天,母亲时沁前脚刚因在手术台上没抢救回一个醉酒驾驶出车祸的女人,心力交瘁疲劳过度去世。
父亲陈岳后脚就领着初恋和继姐进了陈家,夺走所有原来本该属于时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