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介意在哪里,也没有什么顾虑。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被踢掉的拖鞋最后没有找到,季屿风背她回去。路程不远,他却舍不得走得太快,也不觉得累,侧头低声耳语,“我们明天去潜水,好不好?等你睡到自然醒,吃饱以后再去。”
“嗯。”酒劲儿卷着困意一同侵袭而来,聚拢在身体里的热度被夜风吹散。容谧打了个冷颤。
他背得很稳。背脊温暖宽厚,她下意识地抱得更紧,贪心地汲取他的体温。昏昏沉沉的脑海中,许多画面颠倒错乱,被海风和醉意剪辑到一起。
躁动的音乐,亢奋的酒精,沙滩上的吻。她不会喝酒,却还若无其事地接了一杯又一杯。
散场之后,也有人这样稳稳当当地背着她,骂她逞强,语气一点也不温柔。她醉得头昏脑涨,心里很委屈。
“我想陪你,才来的。明天……明天,还有早课。”
她伏在季屿风背上,喃喃地梦呓,“我又要迟到了。都怪你。”
回到住处时,她已经睡熟了。季屿风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上,打湿毛巾帮她擦干净脚上的沙砾,又去找了烫伤膏,小心翼翼地帮她涂额头的伤痕。
她睡着时总是无意识地皱着眉,眼角洇着湿红的泪痕,缩进被子里猫咪似的蜷起身体,只有瘦小的一团。
季屿风趴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不舍得离开,抬起手指填入她微蜷的掌心,被她在睡梦中反握住。十指紧扣,牢牢地握着。
她睡得很沉。纷至沓来的杂乱画面在梦境中平息,少年的身影逐渐淡去,只留下空茫茫的一片纯白。
尘埃落定,再无后来。
一觉睡到自然醒。她睁开眼睛,望着酒店陌生的天花板,睡得这么舒服反而不太习惯。
从那一天仓皇地离开录音棚,在出租车上失声痛哭,到后来独自前往巴黎散心,漫无目的地徘徊,她总是强迫自己睡觉,每一觉都睡得颠倒错乱。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打碎重演,像是无法逃脱的梦魇,醒来时总是疲惫不堪。
到了今天,在小风带她来的wondernd,她终于有了一个好觉。或许十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漫长,所有痛苦都能等来被时间化解的一天,她也不是离开许灵均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