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醒来。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处。
懵怔地看向四周。
墙壁上的冒着冷气的空调,成了当下时空里,最清晰有力的证据。
撑起身来。
书墙另一侧,小姑娘蜷缩在凉被中。她睡得并不踏实,头发滚得乱糟糟,有窝在脖颈里的,也有盘在脸颊上的。
似是觉得痒,腮肉时不时地抖一下,企图把头发抖落。
他犹豫了会儿。
还是伸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头发拨到枕侧。
莹白的右耳因此露出来。
空调的风吹过,耳上尚未退却的细小绒毛轻轻瑟缩,显得怯生生的;近乎透明的耳垂上嵌着一粒褐色小痣,并没有瑕疵感,反而鲜明生动着。
他收回手来,重新打量这个毫无预兆、闯入他遭乱生活中的小孩儿。
想到她的父母也离婚了,想到她说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同病相怜渐渐挤走心中的排斥感。
他看了眼时间:7点10分,离辅导班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
今天不打算把她留在这个狭窄又冷清的小房子里了,于是唤她起床:“陶白,醒醒。”
她听到了声音,在梦中含糊回应:“……嗯?”
“起床,跟我去辅导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