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酸是哭再多次,都没办法纾解的。
他拉下脸皮,踩着这几年引以为傲的信守承诺的尊严,打电话给那位借给他钱的薛总。
很想问问能不能看在他这几年还钱还得及时的份上,再信任他的人品一次,再宽容几年还剩下的钱……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借他十万块。
但电话早就被注销了,他这次仍然没有打通。
最后借遍了领导同事,当下一次透析的钱还不够的时候,他破釜沉舟地,去跟久未联系的许珺锳开了口。
那时候许珺锳怎么回复的来着?
【小时,妈妈不是不想帮你。可你蔺弟弟在创业,前期需要很大资金;你小分妹妹在幼儿园,学费也好贵。】
四周静寂如等不来破晓的末日。
他把最亲的人推上安全的船,刚想回头求她一次,就见她举起手枪。
一记子弹从消声器中射出来,没入他的胸膛,在体内留下一声闷闷的响。
他听到她给了这样做的解释:船上有你的弟弟妹妹,你不能再上来了,不然船会沉。
恰逢天降大雪,透析室的走廊外,黑云压迫的天空,降落着绵绵密密的灰白形态。它们好像都有了千钧重的质量,一片一片地,压在他身上。又在刹那间液化成了水,倒灌进方才被子弹射穿的心脏。
他曾无数次感到生存的绝望,但没有一次绝望到想拉开窗子,跳进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一了百了。
但他还是把手收回来,萧明杰这次透析的钱,他还没交上。
对着窗外的雪花笑了会儿后,低头打字:【好啊。那我就看着萧明杰死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许珺锳:【这或许是老天在惩罚他。你不必自责,妈妈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