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寻月棠委委屈屈,大喘了几口气开了口:“早给你备好了水,现在应该晾得差不多了。换洗衣裳也在里头。”
打了那么久的仗,身上肯定是有伤的,担心阴阳水对伤口不好,她特意让人烧了一整个浴桶的开水,在大军刚入城时就晾上了。
谢沣又抱她下来,捏捏她脸,“那我先去了。”
他转身往盥室走,寻月棠就在后头跟。
以为她打的是以前常有的共浴主意,谢沣住脚回头,“盘儿,今日不太适合二人一道洗。”
他身上太脏了些。
寻月棠羞得直跺脚,“哪个要与你一道洗了?”
谢沣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可就这一息间,他又回过味来,伸手拦住了盥室门,“盘儿,就在这里止步罢。”
若被她瞧见身上的伤,免不了又要哭鼻子。
“不要,”寻月棠躬身,直接从他胳膊下头钻进了门,到浴桶边探了探水温,冲他招手:“快些来。”
谢沣无奈,“先说好,不许哭鼻子。”
“能全须全尾地归来,就足够我烧一辈子高香了,”寻月棠伸手为他解开甲胄襻带,“兹是上了战场,又怎会连点伤都不受呢?这道理我晓得。”
说话间,她又一件件帮人解下圆领的武袍,交领的中衣。
说是“道理都晓得”,可真看见谢沣前胸后背那些,或深或浅,或旧或新,或长或短的伤口与疤痕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比他出征之前,添了得有大小十几二十多道伤!
她没说话,推着谢沣后背催他入浴,而后拿起布巾避开伤口帮他搓着后背。
谢沣总觉得不对,想要回头又被人掰回去,就这么心不在焉地洗着,就听见了落雨一样的声音——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