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赵医生笑着点头,“我跟她只差了一岁,不懂事儿的时候都不懂事儿,谁也不肯让着谁。还是差个三四岁的最好,既不会差得太多有代沟,也不会经常吵架让爸妈头疼。”
她笑了笑,礼貌回应:“成年之前三四岁的差距其实挺大了,差着一个中学呢。”
“这么说也是。”他摘下来眼镜边擦着边笑道,“想想一个要高考的人跟一个念初中的小屁孩儿,确实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闲聊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猫笼子从里面的房间出来了。他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女孩儿见他过来习惯性坐直身体然后站了起来。他们跟医生道别后出门上车,猫笼放在了后座上,她默默回头看了它半天,驾驶位上的人也同样用余光看着她,到一个红灯时,他缓慢踩住刹车,淡淡斥道:“坐好。”
她转回脸坐正,抬手揉了揉扭酸的后颈。徐经野瞟着她的小动作,毫无防备有瞬走神儿,直到后面的车鸣笛催促,他才匆匆从她白皙颈线上收起视线,一手紧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了下衬衫领子,修长手指挡住了无声滚动的喉结。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到了徐经野的学校,他下车把猫交给了他的一位同学,回来时见她贴在车窗前眼巴巴看着人家小情侣有说有笑拎着猫走远,他心里忽然一阵柔软,垂眸望着她呆呆软软的后脑勺片刻,克制住了抬手揉她头的冲动,却疏忽了沉冷声线里罕见的低柔:“真舍不得就带回去养。”
他现在去出尔反尔还来得及。
她没有犹豫摇头,轻轻笑了下,靠回椅背上:“还是别了。”
黑色奔驰重新驶进夜色里。晚高峰刚过不久,市内的车速一直快不起来,车子在路上停停走走,在快到别墅的最后一个路口时,徐经野习惯性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位上的人缩在羽绒服里睡着半天了,鼻尖热出了汗,脸颊也被暖风烘成了粉色。
他把空调调低了几度,后来的行驶更加平稳。到地库时他停稳了车解开安全带想叫她,可看她熟睡的样子忽然不忍心扰醒,她的名字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最后他熄了车灯,也阖着眼靠进了座位里。
前一晚他工作到很晚,真正休息的时间也没几个小时。此刻的光线昏暗幽静,狭窄空间将耳边的恬淡呼吸收音又放大,他就着她的一呼一吸沉沉闭目养了会儿神,思绪逐渐黏稠即将进入第一场梦境时,身侧突然若有似无传来很轻的一声:“哥”——
徐经野本能睁开眼,昏昏沉沉转头望过去,副驾驶上的女孩子依旧紧闭着眼眸,白皙的小脸侧向他这一边,嘴唇轻轻撇着,细眉也微微拧起来,仿佛在梦里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他怔然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也是思绪并不清晰,才会借着这瞬梦意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安抚性地顺了顺,手指沿着她的额头缓缓滑到眉间。她似乎是嫌痒,轻晃着脑袋躲了下,反倒在他指腹上蹭得更痒了,唇角无奈弯了弯,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徐经野是在四目相对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暧昧,但紧接着他的下一个意识比这一刻的暧昧更令人心惊:他为什么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动作暧昧?
摸头本身只是一个表亲昵和宠爱的普通动作,长辈对晚辈,男人对女人,兄长对弟妹,甚至主人对猫狗,暧昧的根本不是这个动作本身,而是双方的关系。所以,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才会从刚刚上车的时候就本能在克制这个动作?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才会在刚才她醒来的时候恍惚觉得趁人之危?他把她当成了什么,才会从上一次撞到猫的那个夜晚到这一刻再一次诡异地无端感到暧昧和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