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嘴唇抖动着,手也抖的不像话,他不知道,他当年甚至还因为孩子的事跟她冷战,如果不是他们当时有争执,那么他一定会陪着她去扬市的,可能一切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此刻心里的内疚自责,远比不上叶殊当年受到的伤害,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陆庭陌抽了张纸巾递给唐宁嘉,唐宁嘉接过擦了擦眼角,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后来给外婆打电话,外婆没接,她是在生你的气,你明明答应过外婆好好照顾殊殊的,可是你没做到。”
“外婆那年六十六岁,年纪大了,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和自己的亲女儿都躺在重症监护室,且极大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你想想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外婆又不想让我和歆歆担心,每天看到我们都是笑着说她们俩命大,一定能挺过来,但是我撞见过好几次,外婆躲在医院各个地方偷偷的哭。”
好像有谁在使劲掐着他的脖子,让顾珩很长时间喘不过气来,好一会,他才感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她后来知道了吗?”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骗得过她?”唐宁嘉摇头叹气,“她醒来之后,先问了外婆她妈妈的病情,然后问你怎么不在她身边,再后来她跟外婆说撞她的人是奔着要她们的命去的,她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问外婆到底是谁要下此狠手,外婆才说了谭青和钟墨白的事,我也才知道,原来殊殊的外公当年是被谭青活活气死的。”
唐宁嘉抽了抽鼻子,“我和阮歆还有外婆私下商量过,不能告诉她孩子的事,她是自己发现的。护士每天给她用药之类的,她会自己看,觉得有些药用的不对劲,就暗中套小护士的话,把这件事套出来了。”
“她那天知道了之后,藏在被子里哭,谁也不理,后来就找借口支开了我们,拔掉了输液管和心电监护的设备,自己跑了。之前她一直要找你,外婆都是劝她说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她那天知道了就彻底崩溃了,不管不顾的出了医院回了京市。她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晚上再回来,就对你闭口不谈了。”
说到这,唐宁嘉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们俩彻底没事了?”
“没事了,”顾珩的声音沉闷似雷雨降临前的征兆,“都是误会。”
“嗯,”唐宁嘉也松了口气,缓了缓才说,“车祸之后,殊殊每年都会去一趟扬市,一来去看望因为车祸无辜去世的大哥的妻子和儿子,这些年殊殊一直照顾着她们母子俩,二来,她会去扬市西北郊的一个寺庙,叫大宁寺,里面还有个塔,叫栖灵塔。车祸的地方离那边很近,殊殊说好歹也是个寄托,每年过去也能跟和她无缘的孩子说说话。”
顾珩想起来了,她去扬市拍珠宝宣传片的时候,他跟着去的,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了,他醒来找不到她,在园林门口等着,就看到她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神色冷漠又严肃,他问她不信佛去大宁寺做什么,她说去寻求心理慰藉。
他都不知道。
不管是作为男朋友,还是作为爸爸,他都太不合格了。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的孩子该有七岁多了,都要上小学了,他们也不会分开八年。
他不会放过谭青的!他要让她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