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多少给了回应,副校长陈澍站起身来,转向站在会议桌前局促不安的中年男子,依旧一派和颜悦色,“三百万是学校的公共经费,雷浩同学让学校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即使我们十分遗憾于他的一时想不开……”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也不可能因此决定减免一分——雷先生,您看起来口很渴,要不要喝点茶?”
雷父抖抖索索,抬起脸来。
陈澍把茶杯再往前送了一下,下首的书记替他接过,进一步塞到雷父手上。陈澍说:“雷先生,我们已经简单地调查过了,您家里在东北有一间厂房,三百万嘛……”
“陈校长!”骤失独子,连日的过度悲痛让这个普通工人两颊深陷,两眼劳乏到红肿,“厂房是亲戚家的,我和孩子他妈都只是在里面帮忙,哪里拿得出……陈校长,他妈到今天还到厂里干活,根本走不开,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过于激动之下,茶水也跟着颤抖的手泼出来了几滴,弄脏了一小块地毯。
书记连忙扶住他粗糙的手,帮他稳住茶杯,温和地对他笑着。
然而这张脸上温和的笑容,却如充斥着整个房间的其他人脸那样,在雷父眼中化作一片青白的,摇动的圆圈,逐渐看不分明。
“哎,”陈澍对雷家的具体细节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就见外了,雷先生。诚然,雷浩同学犯下这种错误学校也有一定责任。邹院长,和社联对接的财务是哪一个?三年时间,社团的收支对不上都没有及时发现吗?”
邹院长是社联的官方负责人,闻言挺起肥胖的身体,标标准准向陈澍鞠了一躬:“财务组长出于对学生的信任,没能以学校要求的严格标准核实社联上交的年度账目。这是事发后在社联查出的真实账目和三年间雷浩上交给财务处的账目,请您——过目。”
陈澍抓起秘书传递过来的文件,翻看了两页便合起来,丢在桌面上。
邹院长试探着问:“撤职或是停职,陈校长觉得怎样的处分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