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凌马上向几个口风最严最信得过的研究生确认。

“两年前学院经费和补贴制度还未改革的时候,连补贴带经费都是由学校财务处直接打到学生和教授账户上的。但是为了响应教育厅提出的一项政策,学术拨款程序改革过一次,从那以后,经费都是经过学院到系的两层中转才发到我们手里。”

拨给研究生的补贴也是实际的十几倍。

“数学年会的承办费里水更深。”谭成辉掰着手指数,“会长分会长会议荣誉主席上上下下吃住用度,除掉明面上花销的这些,还能捞到百分之七八十的好处。”

李孝凌的三观反复受到冲击。罪恶就发生在身边,若非亲眼所见,种种无中生有的款项占了大头,他可能就这样一路稀里糊涂下去,直到硕士毕业离开y大都一无所觉。

黎珂让他充当文件架,自己拿手机不停拍照,抽空吐槽:“只有十分之一的钱花在数学院实务上,十分之八九进了自己的口袋,陈澍未免太小气了些。”

“他可一点也不小气。”谭成辉说。

黎珂眉尖微蹙。

“那些钱他分毫不取,数学院的各位导师人人有份。”

“……”

谭成辉修正说法:“或者我该说是……被迫有份?”

黎珂沉下脸来:“给不给是他的事,收不收是你们的事。”

谭成辉一脸坦然:“一笔钱一声不吭打到你卡上,你会拒绝吗?默认即是接受,拒绝则要走一整套退还流程,换你你怎么选?”

“黎珂,你别把人想得太高尚。就算拒绝得了一次两次,可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发生,温水煮青蛙,你的道德阈值会越降越低,直到有一天你就会——”

发生质变。

任何变化都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就这么潜移默化着,从某一天开始,这笔灰色的“月终奖”在数院导师间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谁看谁都不再清高或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