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珂心里他是被亿万家产耽误的学术天才,可还有太多事黎珂不知道。他亦永远不会说。

钱权二字杀人无数,沾上便脏了,污渍永远甩不掉。

黎珂当然要永远那么纯粹,那么干净。脏他一个也就够了。

这次巡查小组远道而来,接风必不可少。但为了避免高价接待,群体腐化之嫌,成员们化整为零,一个两个接受一场场不同的“私人”邀约。别问,问就是私交甚笃,亲朋聚会。

既然饭局由不同的人发起,每场就都夹带了私货。受邀的人除开核心那几个始终不变外,边缘的名单变动写满了亲疏远近利益纠缠。傅百城不幸成为每场宴会的核中之核,整个上午夹在那群老东西里被迫辗转了一家又一家茶馆酒楼雅座包间,最后终于能够脱身时,长浸烟酒的鼻腔已经迟钝到嗅不出臭味,哪怕那臭味就来源于他自己身上。

他以为冗长的应酬已经结束了,可惜还没完全结束。不出一条走廊,低眸便看见何霜背靠包间入口,屈起一条腿踩着墙面。见到他,缓缓来到走廊中央不偏不倚拦住他的去路。

“傅先生,有请。”何霜抛来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面,“只耽误您两分钟,您就给这个面子吧。”

陈澍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房间宴请另一群人。这是陈澍的最后通牒。

傅百城目光冰冷,何霜视而不见,一扭身缓缓推开包间的门。

傅百城没有挪步,只顺着她的手势向里一扫——

入目十个有九个是眼熟的公检法,剩下一个是记者。那些人看到他,神色顿时各异,表情管理水平显著地与从业年数呈正相关。

陈澍是其中的佼佼者,泰然坐在主位:“我刚刚才跟各位说什么来着?生子当如小傅总,如果我老婆这胎怀的是男孩,我会把小傅总当作榜样来教育他。”

他竟还朝傅百城遥遥举杯:“我一直想邀请你却请不来,只好出此下策。小傅总不进来跟我干一杯?”

苗重阳坐在他下首狗腿地斟了满满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