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馨平静地给出肯定的答案。
整整二十年了。如果当年再心狠手辣一点,对黎曼怀孕的妻子斩草除根,何至于被他的女儿逼入今日的境地。反正都已做了那么多泯灭良心的恶事,哪里还差这一件。
那时……他究竟怎么想的呢?
陈澍伸指在眉心揉揉,笑了笑:“去y大旧校舍吧。那是我和黎曼初次见面,也是回国之后重逢的地方,在那里结束我会觉得舒服一些。”
他摘下了眼镜。没了遮挡,陈澍眉目间竟还残留着几分年轻时的样子。
只是重度近视的双眼离开厚厚的镜片,顿时被夺走清晰的视线,视野里一片模糊。
王德馨没有说什么,接下来的路途在沉默中结束。
陈澍搭着扶手一步步登上昏暗狭小的阶梯,扶手上满是积灰,触感是一种令人背脊发毛的粗糙。他睁着视线对准虚空,过去的回忆却冷冷灌入脑海。
那年,他在这个还是水房的拐角第一次见到了提着粉红色牡丹花热壶的黎曼。
少年的五官钝感,换作他人必定显得憨厚,但他神色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孤僻,淡色的嘴唇在见到陌生人时微微用力抿起,两眼在他身上快速一扫便直视前方,不轻不重吐出两个字:“借过。”
带着异地口音的普通话,一听就是从广东人定义的“北方”来的。
陈澍提着行李挪开一小步。那少年很快与他擦身而过,走路时瘦削的脊背略显怪异地僵直着,脖子习惯性向前突出一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