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至极,父女俩吵了起来,父亲激愤之下说出了“你怎么不是个儿子”、“我方家医术后继无人”这样的话。
方柳这才意识到她父亲不肯教她医术,不是因为她不聪明,而是因为——方家医术,传男不传女。
他宁可收一个外姓弟子刘平安,都不肯传给方柳。
更令人痛苦的是,方柳出生丧母,父亲将她养大,待她如珠如宝,父女感情极为深厚。可深厚的感情反倒加剧了方柳的痛苦。
她怀揣着一种隐秘的报复心理,收了陈富贵做徒弟却没有教授给刘平安。
“我对不住父亲”,她自责于自己的不孝,却无法释怀,迷迷茫茫,“我不知道怎么办?”
方柳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不该是个女子?”
“方柳”,沈游喊了一声名字,看着她,轻轻的说道,“或许对于你父亲而言,男女很重要。
“但对于我而言,是男是女并不重要。我需要有学识的人,需要有武力的人,需要有技艺的人。这些人每一个人都靠着自己的本事活着,而不是倚靠自己的性别活着。”
方柳牙关紧咬,“先生说这话有何用!”
她愤愤道,“世道如此!先生一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又有何用!”
沈游很平静,“我做了我应当做的事,我愿意穷尽全部的力量,至于结果如何,我只能说我尽力。”
方柳眼睛里隐隐有了泪光,“先生,我知道您极有可能在傅越和潘素两人中挑选一个做油坊管事。先生会选谁?”
她带着一种隐晦的期盼,仿佛沈游说出了“潘素”这个名字,她便即刻能从以往的痛苦中获得解脱。
沈游倒映在方柳黑亮的瞳仁里,良久,她听见了沈游的声音。
“我提供了一样的衣食住行,提供了一样的受教育的机会,提供了一样的竞争岗位的机会。剩下的,就只能看他们自己。”
“人的命,靠自己争”。